“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津门知府,突然就被关押了,还要送往京都受审。听说是牵扯到私盐大案,上面来人直接给扣下的。”
“呦,是吗?这刚来春儿,咱们津门就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有些让人心慌啊!”
“你慌什么,何知府在津门多年,你见过几次?他被押走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看你这话说的,咱们在津门做生意,以前何知府有私盐路子,看不上咱们这三瓜俩枣的,或是来个新知府,新官上任,谁知道咱们的日子,会不会有变数!”
“这都说不准,听说是从京都六部委派的,也不知是谁。”
“嗨,咱们就该吃吃,该喝喝,不该操心的别操心,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也对,咱们都是小生意,这会儿且轮不到咱们着急,咱们就跟在那些大商家后边,该干嘛干嘛吧!”
津门作为交通要道,自然会有漕运,货运等大商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独一份儿的大生意,津门布匹行业的几大商家也跟着碰头聚了几次,但是也没有什么头绪,沈时宜接到邀请,并没有前去,她还能凭借年纪小,得几年优待,所以一些应酬,她向来是能推就推的。
“林平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知府虽然被押解进京,但是私盐案子牵扯甚广,说不定哪个暗处之人就会迁怒于你,有林平在,我,我们也能放心。”
铺子后院儿正堂之上,秦景深指了指近来跟着沈时宜的护卫说到。
沈时宜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当下冲着林平一笑,“林护卫,接下来就再麻烦你一段时间了。”
林护卫虽然话少,平日里却尽职尽责,有他跟在身边,沈时宜连睡觉都前所未有的安稳。
林平拱手,“二小姐不必多礼,四公子的安排,卑下一定竭尽全力。”
沈时宜回头,看向秦景深,“自然,还要多谢秦公子的周到。”
秦景深不妨一向冷清的沈时宜对林平留下如此热情,挥挥手,让林平先下去,看向坐在对面沈时宜,面色郑重的开口。
“我每次提起你父母,你都有些不耐,但是这次你先不要打断我,明天一早我们就会离开津门,林平跟在你身边,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以后是如何打算的?就留在津门做生意?听说你明年就要及笄,你父母又不在身边,难免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做你婚事的文章。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一定要慎重对待。而且我看你并不甘于立刻成婚,津门说到底是小地方,往日里人情味儿重,对你来说是好事儿,若是他们开始关心起你的终身大事儿,同样也会让你觉得困扰。若是你不想被旁人影响,不如将绸缎庄搬到到京都经营,有我照看,别的不敢说,若是有人找你的麻烦,我还可以帮衬一二。”
沈时宜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此刻听秦景深为自己打算的话,沈时宜没有如前几次一般皱眉,秦景深说的,正是沈时宜担忧的事情。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这个世道并不是说说而已。早些年大乾开国之初,皇帝甚至还动了男子二十往上,女子十五往上若是还没有婚配,就由官府配婚的想法。
这种官府配婚的律法虽然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但是若是不论男女,若是老大不婚,那可是不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若是沈时宜坚持不婚,她就再也不是津门人人钦佩的担起家业的女东家,而是人人可以说嘴的不孝之人。
世情如此,沈时宜并没有打算以身试法,挑战世俗。
她一直在思索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而且沈兆坤两父母如今在京都,难保不会什么时候想起来她这个女儿,到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是不提早为自己打算,到时候只能被父母摆布。
见沈时宜皱眉沉思,秦景深知道,自己应该说中了她的担忧之处。
“如何,考虑进京吗?沈东家一向是雷厉风行的,若是有意,可以在我离开前,给我回话。”
看着面前之人,她虽然被秦景深被迫卷进何知府的私盐案子中,但是这人也算是负责之人,临进京还想着关照自己,沈时宜面上挂上微笑,“秦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几天我会好好考虑秦公子的想法,说不定哪天,我到京都,还要麻烦秦公子。”
秦景深看着面前这个难得露出笑脸的女孩儿,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再劝。
面前之人是个通透有主见的。牵扯到私盐大案中,虽然自己已经嘱咐手下的人保密,但是何知府的管家毕竟是在沈家落网的,有心之人肯定能打听出来沈时宜和钟春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眼下何知府刚刚被抓,他背后之人不敢轻举妄动,等他们这些人一走,沈时宜就是敌暗我明,现成的泄愤的靶子。
这些事,以沈时宜的通透,她应该知道后果,听说她父母也在京都,难道是有什么顾虑,所以才执意留在津门?
秦景深心思转动,却不知再如何开口相劝,想了想,将随身带的玉佩解下来,递给沈时宜,“说到底,还是我连累的你,这玉佩给你,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麻烦,就去衙出示这个玉佩,会有人帮你。”
沈时宜伸手接住玉佩,好奇的看着,也许是知道面前之人马上就要离开,沈时宜面对秦景深没有了往常的拘束,而是当着他的面,好奇的询问,“画本子里,总是拿玉佩当作信物,这玉佩难道有什么特别的记号吗?否则为什么可以拿来当作凭证?”
秦景深见沈时宜难得的露出孩子气,不自觉嘴角带笑,“并不是玉佩有什么特别,就是质地比较好,不易得之物,适合当作一个敲门砖,实际上,有用的不是玉佩,而是我的名号。”
“哇哦~”沈时宜被秦景深无形中装到了,“秦公子的名号。”
秦景深被沈时宜夸张的样子逗笑,“怎么了?”
沈时宜摆摆手,“没有,我就是在想,我的名号什么时候能像秦公子这般管用。”
秦景深听了,不禁失笑,沈时宜这个人看着小小的,喜欢板着脸装大人,实际上还真是好强的很。
“二小姐,不好了,少东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眼生的管家,此刻正在您家里等着,叫您赶紧回去呢!”
石头慌张的跑进屋,打断了沈时宜秦景深二人难得坐下来聊天的时间。
沈时宜听了,面上的轻松笑意瞬间消失,如临大敌一般的站起身,秦景深有些不满石头的莽撞打扰,隐晦瞥了石掌柜一眼,看向沈时宜,“是你父亲回来了吗?那正好,听说他如今在京都,你正好可以跟你父亲商量一下入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