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找什么‘起死回生草’,这不是大海捞针吗?这都是草谁知道哪棵能起死回生?”吊儿郎当的少年音调充斥着不满。
“凡儿!身为…”
“好好好!我明白了,舅舅你不用再强调啥继承人该有的样子了。”少年无奈的迅速打断了自家舅舅说了千八百遍的话语,某些话他耳朵听的都要起茧子了。
然而少年这所谓的无奈之举,却气的这位舅舅面色宛若滴墨,“凡儿!有些话你既然明白就要去做!每天这副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样子,让人家月公子看了笑话!”
“邵长老您说笑,邵公子正值年少,又洒脱肆意,在下羡慕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呢?”
这慵懒低沉的语调,传入西门玖的耳朵让她霎时间从睡梦中清醒,心中一个激灵,这声音就算是化成灰都让她刻骨铭心啊。
“就是就是!舅舅,你看人家大实话说的,真…哎哟!”
少年嘚嘚瑟瑟的领头走着,话还没说完,便被某不明物体绊了个大跟头。
不明物体西门玖:“……”这下可好,想跑想假装不存在都来不及了。
“凡儿!凡儿你没事吧!”
这火域草原暗中危险重重,邵长老看自家外甥狠狠跌了个跟头,他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
“哎哟,没、没事,谁没事在草原杀完人不收尸啊,摔死我了。”少年揉着摔疼的胳膊被舅舅扶了起来,不满的看向西门玖,恨不得上前踢她一脚。
西门玖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坐起身子,面无表情的注目着少年,“你才是尸体,这么大片嫩绿的草地,我穿着一身黑,你是瞎了吗?”
众:“?!”
这么大片草地,本来安安静静的,突然坐起来的人要说没吓着那肯定是在说谎。
“…我靠!你谁啊?!闲着没事在这睡什么觉?吓着本少爷你赔的起吗?”少年怔愣了半天才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蹦起来跟西门玖理论。
“跑这碰瓷儿来了?”西门玖双手抱怀嗤笑一声,“你还吓着爷了呢!哎哟喂,爷突然心脏不太舒服,没有五千两银子起不来!”
西门玖双手大开仰躺在地上,一点痛苦的样子都没有,甚至不专业的连个心脏都没捂着。
“心脏不太舒服?本少爷今天就打的你全身上下都不舒服!本少爷到时候连安葬费一起赔!”少年气的面色涨红,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跟西门玖打架,没想到却被自家舅舅死死的按在原地。
能在火域草原这么心大的睡觉的人,不是高手就是脑子瓦特了。在没探清虚实之前,贸贸然动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西门玖嫣红的唇瓣扬起弧度,得意道:“爷就在这等着你,到时可别让你手下给你收尸才好。”
“你!你你你你!”少年指尖指着西门玖,一直在发颤,“舅舅!你放开我!我要跟这个混蛋决一死战!看看谁给谁收尸!”
“凡儿!不要冲动!”邵长老神色焦急,一边暗中注意着西门玖,一边努力拽着邵不凡,心里疲惫到了极致。
他们‘雄鹰’整个领导层,除了智囊毛锦以外,其他几乎都是不识大字的大老粗,本想着让下一代继承人能好好学习,做个有文化的高手,谁知…依旧是个只知道用拳头打人、看书就睡觉的文盲。
“不要冲动?好的!我绝对不会冲动的原谅这小子的!今天不收拾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我就跟他姓!放开我!”
少年死命的挣扎着,然而挣扎了半天依旧没有挣脱掉舅舅,碰到西门玖一片衣角。
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月无笙,从西门玖出现开始,便一直注目着她,他见过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上次在四方学院历练山谷的黑衣少年,本应是陌生人,可是不论是上次还是这一次,月无笙在她身上感受到的那种熟悉感,都让月无笙莫名其妙。
被月无笙注目良久的西门玖自然知晓,她虽有些心虚,但是却不太害怕月无笙认出她来。她现在女扮男装,声音也因为大火变得嘶哑低沉,实力不过金阶巅峰,跟西门玖的差距着实太大。
“这位公子,上次历练山谷一别,已经过了许久。不知公子来这里所谓何事?”月无笙打量了她许久,终究是开口试探了起来。
西门玖心里一惊,历练山谷?什么鬼?莫非月无笙认出她来了?
想到这里,西门玖也顾不得气邵不凡了,赶紧站了起来,慌乱道:“本、本公子来这里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公子是不是管的有点宽?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话落便要离去,可是清晰看出西门玖慌乱的月无笙怎么肯就这么放她离开,眨眼之间他便出现在了西门玖眼前,笑着道:“这位公子,相逢即是缘分,不如交个朋友?”
“额…在、在下姓月!名言!”
“嗯,”月无笙走进了西门玖几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不错,‘胡说’二字各取了一半,公子名字编的很有水平。”
尴尬如西门玖:“……”她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月无笙跟她竟然能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哈哈哈,一山更比一山高,我说不过你,别人光靠气势就能让你怂成这样!”邵不凡见西门玖吃瘪,心情突然大好,毫不犹豫的嘲笑了起来。
西门玖抽了抽嘴角,她就是跟月无笙这家伙犯冲!
“无论在别人面前在下如何,公子都略逊在下一筹不是吗?”西门玖怼不过月无笙,还不能怼别人吗?
她刚才一直没有打量这伙人,如今才发现,跟月无笙在一起的这伙人,好像是什么雇佣兵组织的?叫什么来着?上次蓝阶麟蛇的时候还遇见来着,尤其被这个少年叫做舅舅的中年大叔,在西门玖的记忆里好像是个长老?
“你这个人!本少爷今天一定要打死你!”少年面色铁青,觉得自己要气炸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宛若一只炸了毛的鸡。
“这位公子,我们只是路过,还有任务在身,打扰你睡觉着实不好意思,不过看起来月公子好像跟你认识,公子一人想必在这火域草原也不甚安全,不如跟我们同行?”
虽然自家外甥跟这黑衣少年起了冲突,但是看月无笙的样子,好像并不想轻易放少年离开。月无笙的实力深不可测,邵长老还是很愿意与高手同行。
毕竟火域草原过于危险,他们又是寻找传说中的东西,这一趟,怕是死亡概率过大,有高手同行,就代表着多一层生命保障。
“舅舅!你怎么可以邀请这个混蛋?”邵不凡猛的回头,满眼的不可置信。
邵长老叹了口气,道:“凡儿!你好好说话,对人家礼貌一些!”
这边,邵长老努力拦着邵不凡,另一边,西门玖被月无笙幽深漆黑的眸子盯的心惊胆颤,还跟他们同行?就算再危险她现在也想离开这里!
她现在面对月无笙,外人在场,她也不能暴露身份,这份心虚之感让西门玖着实不太舒服。再说了,都说了她是小心眼的人,怎么可能让月叔叔那么轻而易举的认出她?
而且看月无笙现在这副样子,哪里有什么悲痛欲绝的气息?!
“呵,”月无笙轻笑一声,“既然这位公子不肯说,那么只好在下自己认了!”
西门玖脚步下意识后退,总觉得有种强烈的不安之感,谁知道月无笙这货会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谁知,西门玖刚刚后退一步,月无笙已经贴近了她,白皙的指尖差一点就要摸到她遮挡面容的面具,西门玖心尖不禁有些颤抖,下意识用起了穿云步躲避月无笙骨节分明的手掌。
霎时间,月无笙瞳孔紧缩,手掌一顿,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着西门玖。
西门玖心下糟糕,穿云步这种东西太有标志性了!一般情况下,神技武技步法这类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那是神乎其神融入脑子的秘籍,没有秘籍,谁也学不会。
或者是亲身教授别人,就算教了,也不一定适合,不一定能学会。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步法或者神技武技乃是家族技能,同族可学。
当然了,还有一种人叫做西门玖,秘籍是什么?适合是什么?能吃吗?她想学的东西还会有这些限制?
所以穿云步这种东西,起码告诉了月无笙一个范围。
西门家不是全族灭门!这个黑衣少年,与西门家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月无笙狠了狠心,毫不犹豫的跟西门玖动起手来,逼她用出更多的技能,逼她主动交代点什么!
而西门玖本人,思想跟月无笙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她本以为月无笙就是怀疑她了,看了穿云步更是确定了她的身份,至于现在月叔叔气势汹汹的样子,大概是在…生气吧?
“我劝你主动说了!否则,我可不介意我手下沾着谁的血!”月无笙危险的气息弥漫在草原之上,他现在不想管那么多,他只想知晓西门玖现在身处何方!是否已经亡故?!
自从水麒麟告诉他凤凰神兽的气息再现的时候,月无笙就觉得自己疯了,整个四方大陆他四处寻找乱翻着,誓要找到凤凰神兽!
他现在还不能确认,是否是因为凤凰神兽再次涅盘了?还是西门玖本人根本就还活着?
“我勒个去!月无笙你竟然还想杀我?!”西门玖瞪大了眸子,这男人生起气来,家暴不算,还要宰了她?!
不过想想以前月无笙对待她的方式…西门玖突然茅塞顿开,从最开始月叔叔就对她下手毫不留情啊!
分手分手!绝壁要分手!
月无笙眸子一凝,道:“你果然认识我!还不快说!”
看热闹的‘雄鹰’众人:“……”这两人的认识合着是仇人?
“说你大爷!”
西门玖表示她现在很生气,反正月叔叔实力高深,她现在金阶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干脆用尽全力…防止自己被宰?
想到这里,西门玖也毫不顾忌,什么焚天掌穿云步,夸张到赤狱剑都拿出来砍人了。
山高皇帝远,再说,技能这种东西,除了知道的那几个人,谁知道她西门玖用的是什么步法什么掌法?赤狱剑这种东西她用的更加少。
所以除了月无笙,她丝毫不担忧有人认出她。
虽然西门玖现在丢人的像是被猫疯狂追逐的耗子…
“你…你是…”在西门玖用了焚天掌的时候,月无笙便已经收了手,铺天盖地的狂喜席卷了他整个人。
还用猜什么?!焚天掌除了西门玖用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学会!何况还有他送她的赤狱剑?
“你什么你?!月叔叔,我告诉你,从你家暴的那一刻起,你已经失去我了!”西门玖跑的气喘吁吁,也不在意别人已经开始拿看断袖的目光看她了。
闻此,月无笙目色一沉,冷声道:“在下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各位一起走了。”
话落,便抛下目瞪口呆的一众‘雄鹰’人士直接掳走了西门玖,哪里有西门玖反抗的机会?
气焰还没消便被某人搂在怀里的西门玖:“……”谁能告诉她现在什么情况?依照月叔叔的性子,她说出那句话不是应该追着她揍吗?
或者说…月叔叔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正式实施家暴?
想到这里,西门玖打从灵魂就开始怂成一团了。
“月、月叔叔…”西门玖冷汗着努力勾起唇角,“那什么,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你、你别往心里去。”
话落,月无笙果然停下诡异的步法,也不知走了多远,反正已经看不到‘雄鹰’的人很久了。
“夫人。”月无笙哑着嗓子失去了往日的慵懒。
西门玖:“?”
“夫人夫人夫人…”月无笙把头深深的埋进了西门玖的颈窝,不断的呢喃着‘夫人’二字,搂着西门玖的臂膀紧的快要勒断了西门玖的腰。
西门玖眉头轻皱,心下一紧,叹了口气道:“月无笙,我还活着。”
她突然之间意识到了,这个男人不是不悲伤,而是那股子悲痛欲绝被他藏在了心底,在知晓自己活着的时候爆发出来。
那种惊惧,那种害怕,那种痛苦,月无笙颤抖的身躯清晰的告诉了西门玖,她对于他的重要性。
下一秒,西门玖只觉得自己的面具被月无笙摘了下来,唇舌便被眼前之人温柔的占领了。
西门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