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于氏陪着乐幻茹站在大门前,于氏手搭凉棚朝前头张望着,门前除了烈日下的光影,一个过路的人都没有。
于氏见乐幻茹额头已布满了细细的薄汗,她心疼地边擦边数落:“这天气也太热了,你这又怀着身子,咱们进去等,若太子来了,自然有人通报,何苦眼巴巴守在这里受活罪。”
乐幻茹充耳不闻,只是盯着前方。
“幻茹,你乖一些,听娘的,咱们先进去喝碗解暑汤。”于氏想拉乐幻茹进去,却被她一把甩开,不悦道:“母亲!你能不能别烦我啦——”
说话间,太子府的马车缓缓而来,还未行至门前,乐幻茹已经迫不及待地奔了上去。
帘子打开,太子一身水墨锦袍,施施然下了车。
见到乐幻茹,他眉眼含笑,问:“等很久了?”
“太子殿下,可把您盼来了,我这傻女儿都快变成望夫石了。”于氏陪笑打趣道。
“夫人是怪本宫没来看幻茹啦?”单瀚池边往里走边道。
于氏在前头恭敬的领路,单瀚池大大方方牵着乐幻茹的手走着,他今日没带太多人,只是几名近侍随从。
银杏跟在队伍后头,缓缓而行。
夏日的蝉鸣,格外响亮。
乐幻茹的院子有一大片竹林,显得清幽许多。
于氏识趣的带人退下,她悄悄拉过银杏:“银杏,你立大功了,这是赏你的。”
于氏随手从胳膊上取下一个金镯要赏给银杏。
银杏推脱不过,想来于氏的行事作风,不花点银钱收买人心,她是不会罢休的,便也只好大方收了。
乐幻茹房内放了好几盆冰块,整个屋子骤降几度,清凉无比。
床榻上已换了凉席,她拉了单煜城在床榻边坐下。手环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胸口,温驯得如她养的那只短毛猫。
她贪婪地吸着他熟悉好闻的味道,这一刻,心中多日的烦闷,不安,才平复一些。
片刻后,她撒娇地埋怨:“你也太狠心了,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本宫人虽没来,心可是一刻也没离过。之前送来的东西,你不喜欢?”
她嘟着嘴,轻拍他一下:“你就知道拿东西打发我,我最喜欢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单瀚池闻言,宠溺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本宫自然知道你最喜欢我,只不过,大婚太多事情要忙,外邦使臣也都留下来观礼,朝内也是忙得脱不开身。
今日也是忙了半日,刚回府就见到银杏来访,担心你有事,又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将军府。”
听他用心解释,乐幻茹心内一阵甜蜜。她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才不是来看我,你是来看他的吧。”
单瀚池温柔地轻轻抚了下她的肚皮,“他自然也是要看的,不过没有你,哪来的他?听银杏说,你近来胃口不好,可是他折腾得你难受?”
乐幻茹可怜巴巴地点头,眼眶内有泪珠打转,显得整个人倒是别有一番的楚楚动人。
单瀚池佯装生气,凶巴巴地对着她的肚子道:“老实说是不是你在娘亲肚子里调皮,让娘亲难受了?你若再欺负娘亲,出来后本宫可是要好好打你屁股!”
“你干嘛吓他呀,他可是都听得懂的。”乐幻茹见他难得小孩子心性,被他的话逗得哭笑不得。
单瀚池夸张地摇头:“看来他还没出来,本宫就已经失宠了!”
乐幻茹捧住他的脑袋,主动凑近,在他唇上重重一吻,好笑道:“哪有跟自己孩子吃醋的?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第一胎,生个女儿吧,像你一样漂亮。”单瀚城无所谓地道。
“我倒想生个像你的男孩,又是长子,将来继承大统……”
怀抱一空,单瀚城突然的起身让乐幻茹差点跌倒。
他眸光如冰:“你想得未免太远了些,父皇还在位呢,这种话今日只有你我二人也就罢了,不要再让本宫听到第二次!”
乐幻茹自觉失言,乖顺地道:“我知道了……”
“时候不早了,本宫还有事,先回府了。”单瀚池已无心多留。
乐幻茹急得拉住他:“怎么这么快?母亲还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呢,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你不留下来一起用膳吗?”
“不了!你多吃点吧,婚期将至,本宫会很忙顾不上你,你就安心等着做太子妃吧。”
“我知道!你是厌弃我了对不对?”乐幻茹忽然情绪激动地抬高了音量。
单瀚池本就不佳的心情,此刻已是在愤怒地边缘。
他阴侧侧地看着她,唇边习惯性地浅笑,“你是一定要激怒本宫么?见好就收,不需要本宫在此时教你吧。太子妃位早就许了你,便是你的,你何必如此心急设计怀孕?名门之女,使这种下作手段不觉得丢脸吗?”
“若不是你处处留情,我何须如此心急?已作人妇的乐幻知你都眉来眼去,当我眼瞎吗?银杏那贱蹄子,你待她向来就与旁人不同,让我如何能不使手段?”她歇斯底里如泼妇一般。
单瀚池审视地看着她,冷声道:“如此说来,倒都是本宫的错了?乐二小姐,你不会是指望着太子府日后只有你一个女人吧?
本宫认识的乐幻茹端庄识大体,贤才俱佳,你看看你自己,还是本宫认识的那个人吗?莫不是过去都是装的?”
单瀚池走近她,在她耳边讥讽道:“哦——本宫想起来了,乐家大夫人怀着你姐姐时,你母亲也是用此招有了你,这才在将军府站稳了脚根。想来,你这些好手段也是这么学来的吧。”
乐幻茹泪如雨下,她生气地握紧拳头,颤抖地道:“你……你抵毁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带上我母亲?”
于氏推门进来,“唉哟——我的小祖宗,这好端端地,怎么吵起来了?”
她拉开如斗鸡般的乐幻茹,上前陪笑道:“太子殿下莫见怪,这孕妇呀,她脾气大,说话都不过脑子的,您可千万别跟她计较呀——”
“原来这将军府除了爬床,还有听墙角的风俗呀,本宫今日算是长见识了,告辞!”单瀚池拂袖而去。
单瀚池向来情绪不外露,难得被气到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离开这处惹他心烦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