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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牢房,黑色的阑槛将Sans与外界的感知完全隔离开来,四四方方的房间之中,只有一扇小窗能看得到外面的景象——依然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倒心形的灵魂被锁链高悬在空中,被重重枷锁束缚,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光芒。

这里依然是意识空间中,他被世界意识关在了这里。

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外界已经乱套了,Sans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那份恐怖的权能,那种绝对的死亡即使让Sans自己来感受,都会觉得恐怖,不过在这个意识空间里,他连调动权能都没法做到,这身体与灵魂的掌控权已经不在他的手上了。

“只是一个阶下囚罢了,heh……”骷髅抱着自己的白骨腿,靠在墙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把头靠在了膝盖上,那绿色的眸子微微望向那唯一照进光芒的窗户,悲伤和绝望涌上心头,“我连自己……都没法控制……给大家添麻烦了啊……”

骷髅收回了目光,光芒与自由成了奢望,他逃出去的欲望随着自己对自己不断的苛责中,不断磨灭,即使是曾经一直挂在嘴边的双关笑话,也没再冒出一个。

他带上自己的兜帽,将脸埋进膝间,将自己沉入渺无边际的黑暗之中,连牢房里最后的光明都不想看到……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吧,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那些人类走在一起,定时炸弹终究是会爆炸的,即使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恐怖的炸弹。

“事后来后悔……又有什么用呢?heh,自我安——”自言自语还没结束,整个意识空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属于他的灵魂发生了剧烈的能量波动,原本幽绿的权能,闪烁出猩红的光芒。

Sans迅速起身,尽力踮起脚尖,想看看意识空间的情况,但是那高度刚刚好比Sans高那么点,即使是他不停地蹦跶,也仅仅只能看到几眼牢房外面的景象,也就是他灵魂目前的状况。

红色与那绿色在灵魂之中扭曲在一起,将这方世界染成红绿二色,一半空间扭曲着诡异的奇幻色彩,幻境已经蔓延进了意识空间,而另一半则充满着死亡的气息,它们一开始分庭抗礼,随后又突然相融起来。

第二股权能开始出现在Sans的灵魂之中,那种撕裂般的疼痛让Sans甚至难以站立起来,他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是透进牢房的色彩已经变得诡异而危险,那不是属于【囹圄】或者【死亡】中任意一方的气息,但是那又带着【囹圄】与【死亡】共同的气息。

整个意识空间在此刻宕机了,这意味着外界的身体会陷入一种无意识状态。

“呃……啊……!”Sans痛苦地喊出声来,身后的巨尾止不住地颤抖,向着地面,墙壁,或者任何可以接触到的东西猛烈拍击,企图通过这种方式甩掉那种钻心般的痛苦。

“大哥……忍忍……”一个声音出现在了Sans耳边——【囹圄】,他也被关到这里来了,这当然是合理的,说明【囹圄】的权能也顺利回归,只不过……原本要两副躯体分别承担的权能聚集到了Sans一个骷髅的灵魂内。

因此,痛的只有Sans一个。

他浑身颤抖着,唾沫和泪水顺着面庞搅混在一起,然后落到地面,那硕大的尾巴也失去了力气,无力地瘫在地面之上,Sans跪在这牢房黑色的地面之上,用手撑着半边身体,尽力不让自己彻底倒下,而旁边的【囹圄】只能干看着Sans受苦,在没法调动权能的情况下,他什么也做不到。

这种痛苦将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两股纠缠的权能想要完美融合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这整片意识空间之中,只剩下了痛苦的呻吟声和担忧的慰问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十几分钟,在被痛苦折磨的这段时间里,Sans没有任何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不过身体的权能确实在缓缓稳定下来,于此同时,已经稍微适应剧痛的状态,在痛苦稍微减弱的时候,反应尤为明显,他至少已经不会什么事都无法思考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已经轻松了,毕竟,如果身体恢复正常,那就代表着那毁天灭地的机器会重新苏醒,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继续痛下去,以此让外界的自己能够多停滞几分钟。

Sans喘着粗气,即使是意识空间里,也有大滴大滴的汗水出现在他洁白的头骨之上,他不仅是个骷髅,更是一个活生生的怪物,正常的生理行为他都有的,只不过偶尔他会抑制一些不合时宜的生理行为。

但是这种状态下的他已经无暇顾及些什么了,只是微微侧目,望向牢房外界的光明,能够给这个世界带去一线生机——他不想亲手杀了那些,陪他走了那么远的同伴。

“大哥……冷静,你需要休息,别想那么多了。”【囹圄】用身体给Sans充当了一个靠背,希望能通过什么方式让他轻松一些。

“呼……呃……”他呼出一口气,收回了祈盼发目光,他躺下了,望着黑色的牢房穹顶,那里黑黝黝的,即使那里什么也没有,或许可以在脑子里给它拟上一片星空。

如此想着,他也这么做了,就这么边忍受着痛苦,边凝视着自己想象出的星空,那里有一颗星星,闪烁着金色光芒,越来越大……

一股热浪突然出现在这片意识空间之中,这瞬间惊醒了Sans,他看向牢房的窗户——外面依然什么都没有……不,一个身影……两个?

那是三个孩子,手中拿着风筝,一位穿着紫色条纹衫,古铜色的皮肤以及那一副一直都不曾改变过的表情,Sans不能肯定……但是,她是在笑吗?另外两位的身影不知为何,逐渐远去了,只留下面前的孩子。

“诶?Sans,你把自己关在那里面干什么?”

“……”

骷髅的眼眶漆黑一片,他依然记得面前这个人类的名字,Frisk,痛苦和快乐,几乎他过去的很多事,都和这个孩子有关,但是Sans更清楚,这些记忆不过是杜撰的……他只是一个恐怖的炸弹罢了。

“走啊,我带你出来,一起去玩吗?”

这个孩子伸出了手,等待着Sans握住,那面庞最终是带上了笑容,这开朗的笑似乎给这个孩子添上了活力的色彩,带着光芒,照亮了整个漆黑的牢房。

Sans伸出了手,他也渴望光明,但是……那两只手即将触碰之际,Sans却像触电般收了回去,他不配,这一切并不属于他,这一切只是一个冒名货做得一场美梦而已,他应该留在阴影中,留在痛苦里。

“不……我不能……我……”

“别愣着了!你该醒了!”那孩子猛然拽住了Sans收回的手,随后一拉——金色的星星在她的身后闪耀,决心将冰雪融化,决心将黑暗消退,那围困住他的牢房,在这一刻崩散消碎,那钻心的痛苦,在这一刻也消失无踪,原本绿色与红色交织缠斗的世界变得平静下来。

这是一种全新的权能,未被记载,也不会被记载,它叫——【长眠】

一股流动的清风出现在这片意识空间之中,挽起女孩的发梢,将那带着笑意的侧面显现的纯洁无瑕。

“Sans!快来!”

“……”骷髅依旧愣在原地,两只眼眶依旧漆黑。

“heh……”他闭上了眼睛,嘴角重新浮现出了一个笑容的弧度。

“这就来了!kid!”Sans睁开了眼睛,两只绿色的眸似乎也能倾诉情感,它们弄清楚了一些事情,就像……他从来就不是谁的复制品,他在这一刻同样是真正的Sans。

骷髅迈开了步伐,他没有选择捷径,他选择了追逐,这条路,没有“捷径”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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