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好她跟我走。"
梅七道姑话落,两个下人上去抬起了放着杨瑾容的缸,在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包围下,出了杨府。
上京有一个菜市口,是平时斩杀犯人的地方,也是实行重大刑法的时候让京城百姓所围观的地方。
大缸被放在了菜市口的高台上,下方一大早就被各种消息召唤而来的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菜市口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一大早就在京城这么轰动。
梅七道姑对于下边来的人很是满意,她从来不管什么影响不影响之类的事情,只要她要惩治一个人,那必然是采取最为残忍的方式,还魂谷的名声不是一天两天打出来的,她做些什么无伤大雅的事情也不会对还魂谷的名声有什么影响。
况且她梅七道姑,向来就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人们已经在高高的台子下边架起了许多柴垛,有人举着火把在四周站着,熊熊烈火几乎将缸里边的杨瑾容的面色都照应的扭曲了起来。
难不成,师傅是要在这里边将他给活活烧死吗?
"点火!"
梅七道姑两个字刚刚落地,人们便奖手中的火把全部掷向了柴垛上,顷刻间,干燥的稻草木枝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烟雾弥漫,火光冲天。
方才由于冰冷而冻住了的下半身顷刻间消冻开来,方才似乎已经结了冰,现在的全部溶化成为了水,积累在了缸中竟然有半数之多,杨瑾容的下身就像是泡在缸中一般,真个人更好似火上的一道佳肴,只肖人烹饪完全,随后好好享用。
板上肉刀下俎,不过如此。
柴火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黑滚滚的烟雾升腾而起直冲云霄,呛得围观之人双目刺痛泪眼朦胧,都忍不住连连后退,避开这一段被殃及的范围。
缸中的杨瑾容是这柴火的中心,本来就被折腾的已经去了半条命,如今更是咳嗽不已,那黑烟直接从她的口鼻钻入肺中,让她的心肺都刺痛了起来。
还有眼睛,她觉得什么都看不清了,不只是因为眼前的黑烟太过浓重,还有是她觉得脑袋一阵刺痛,看眼前的景物的时候都是一闪一闪的模样,好似白天黑夜不断交替。
她是不是要瞎了?杨瑾容十分惊恐地想着。
她所料确实不错,还没有等她心中的惊恐完全消散,眼前就变成了一片漆黑,就像是午夜三更所有的灯火顷刻间全部熄灭,只留下一片迷蒙惊恐令人无处可逃的黑暗。
眼前什么亮光都没有,杨瑾容不由得更加惊恐了起来。
四周弥漫的是柴火不断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就是京城百姓的痛苦压抑的咳嗽声,这杂七杂八的声音混杂起来,让杨瑾容不禁觉得愈发地惶恐了。
缸里的水已经变得滚烫起来,杨瑾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想要脱离这缸,却不料每次她摸到缸沿就要翻越出去的时候,就会有一只手狠狠地按在她的肩膀上,将她完全地按下去。
一次次地逃脱,一次次地幻灭,杨瑾容心中最后的一点儿希望,也被一点点打碎。
难道她要在这缸中被活活煮死吗?这个死法太难看了。
下边围观的人也有人和杨瑾容是一个想法,见状不禁发问:"道姑这是要将杨瑾容给蒸熟吗?"
玢儿一边抚摸着自己坛子中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啧啧嘴摇头道:"你们太不了解师傅了。"
常宁公主闻言一惊:"难道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玢儿翻了个白眼,说的一脸的理所当然,"她犯了那么多错,要是只在这缸中将她给烧死了,真是死的太便宜了!"
常宁听着有些害怕,忍不住朝着贺兰淏的方向又靠了靠。
"她还小,你就别吓唬她了。"贺兰淏忍不住对玢儿说道。
玢儿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关你什么事儿?你这是又赶着讨美人欢心不是?"
"我真是……"贺兰淏给这人的脑洞真是跪了,常宁公主的脸也红了起来,"不是的……"
"管他是不是的,你们一个西陵皇子一个圣天公主,还是蛮般配的,而且公主比那杨瑾容也不知道抢了多少倍,要是能和你好的话,那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玢儿将常宁的脸说得更红了。
"胡言乱语!"贺兰淏拉着常宁到了一边,一副不再打算理会玢儿的模样,认真问道,"方才你说的什么?你姐姐可能在哪里?"
说到正事,常宁也顾不上害羞了,急忙把自己都知道的说了出来:"姐姐在杨世子去世的那天也失踪了,云公子找了许久都杳无音信。昨天我在宫中偶然听到了太后说,皇上前几天回京了,要是看时间的话,应当和皇姐失踪的时间相差无几,所以我想皇姐会不会和皇上在一起?"
贺兰淏闻言,人不住心跳快了几分。他是有些紧张的,他也听说了华溪烟受了内伤的事情,而且宁熙那也算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之人,华溪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怎么样,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太后除了说这些之外,还有没有说别的?"贺兰淏急忙追问。
"没有。"常宁摇摇头,十分肯定地道,"我听到的时候很惊讶,又有些害怕,就急忙跑了。八皇子不知道,自从淑母妃成了太后之后,手段变的和皇兄一模一样,无所不用其极,不见以前半分温婉贤惠,我真是特别怕她。"
所以之前她才和华溪烟说,要是她出宫的时候把她一起带出来,她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再在哪个皇宫里边呆下去了。
这次还是借着吊唁杨瑾程的功夫,在宁慧的掩饰下跑了出来,否则这话,还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说呢。
"这些你可是告诉云祁了?"
"还没有。"常宁摇头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去云府,就被拉到了这里看行刑,八皇子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华溪烟之前和她说过一切西陵的人,也说过贺兰淏,她知道贺兰淏在华溪烟那里风评不错,是个值得信赖之人。
贺兰淏听了常宁的话,顾不上美滋滋,急忙道:"我着人送你去云府,你把你知道的赶紧告诉云祁,他会有办法的。"
这里是圣天,他鞭长莫及,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云祁去,虽然他也很想亲自参与。
华溪烟和宁熙多呆一刻钟,那就多一分危险。
常宁知道事情紧急刻不容缓,急忙离去了。
而台上的刑罚也进行到了一种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程度,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杨瑾容就要被这么活活烧死的时候,忽然有些端着水盆,将正烧的起劲儿的火给生生扑灭了。
滚滚黑烟消散于无形,响彻整条大街的咳嗽声总算是停了下来。
最惨的要数杨瑾容了,她不光眼前一片灰蒙蒙什么都看不清,就连喉咙也是疼痛难忍,熟知医理,她自然清楚是因为吸入了大量的灰尘从而使得嗓子遭受了破坏。她张了张嘴,忍着胸腔的痛意发声,却没有一星半点的声响。
感觉到头皮一麻,随后脑袋一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她头上划过,沙沙的声音从头骨传入大脑里,顷刻间便让她知道正在发生什么。
有人在割她的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发乃是切身之辱,杨瑾容条件反射地一躲,锋利无比的刀片从她头上划过,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
杨瑾容像是疯了一般的剧烈挣扎,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喉咙里发出沙哑难听的咕噜咕噜的声音,骇人无比。
她的内力被封了,加之现在又看不见,肯定处于劣势,虽然她用尽全力挣扎,但是那薄薄地刀片,还是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头上,带下一缕缕的发丝。
"梅七道姑到底要做什么?"沈葭很疑惑地问着云惟。
云惟摇头:"道姑的手段没人能猜透。"
姑且看之,杨瑾容和她们两个孩子的惨死脱不了干系,如今杨瑾容受难,她们自然要来看,尽管不能手刃她,但是他们相信看梅七道姑惩治她,会更加解气。
头皮全部暴露在空气中的感觉很不同,杨瑾容知道,自己的头发算是完了。
剃发是大刑,也就比斩首轻了些许,杨瑾容不是怕这个,是怕自己光着一颗头在九泉之下也没脸去见杨家的列祖列宗。
她的身子终于被人从缸中提了出来扔在了地上,身心俱疲的她似乎已经不想再去挣扎,就那么死狗一般地,在那里躺着。
围观的百姓对这个容淳县主本来还有同情,但是有人给他们散播了杨瑾容做过的那些个伤天害理的事情,百姓的讨伐声一下子又大了起来,甚至还蠢蠢欲动,大有一副冲上去将杨瑾容给踩死的气势。
杨瑾容的嘴无声的开合着,尽管没有一星半点的声音,但若是认真去看的话,依稀可辨她说的是:"给我一个痛快。"
所谓之世间最苦,不光是求生不得,还有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