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拒绝的话你说过多少次我自己读记不清了。你的心意不光是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但是怎么办,我就是控制不住,知道你要回来的消息,尽管皇室暗卫损伤惨重,我极也是为欣喜的。爬起来见你一面。尽管知道你不是为我回来,但是我还是因为见到你,喜不自胜,你说,我怎么办?”宁熙只是平静地在陈述着事实,但是华溪烟却听出了控诉的意味。
他怎么办?她怎么知道他怎么办?
“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清冷无双,以为你冷心冷清不会痴迷于儿女情长。我本来以为他那样的人物,得到世人的青睐就罢了,绝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是谁能料到,你竟然也无法免俗,一颗心遗失在了他的身上,甚至比任何人还要遗失地彻底。”说道这里,宁熙深深地望着华溪烟,语气忽然变得和扑面而来的风一般凉薄,“华溪烟,你知道我多不甘心么?我明明不比他差,你说,你为什么?”
“这种事情,本就没有好坏之分,只要缘分到了,其余的一切,都是浮云。”华溪烟在强烈山风的吹拂下,细细地眯起眼,回答着宁熙。
“缘分?”宁熙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随后开口,“你就用这两个字抹去你我的过去?”
“你我没有什么过去。”比起宁熙平静的语气,华溪烟的声音显得有些严厉,“所谓的过去不过是你一厢情愿,没有任何意义。你堂堂皇天贵子,圣天新帝,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揪着这些过去的事情不放?”
山风吹起宁熙的发和身上的衣袍猎猎作响,乌黑的发和玄色的衣袍衬得他整个人像是浸淫在一团迷雾之中。由于没有风的阻挡而越发清晰的面容也多了几分凛冽的气息,微微抿着的唇角看起来更为薄情。
“不错,我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宁熙幽深的眼眸盯着华溪烟,“但是,再也没有一个叫做华溪烟的女子能打动我,这里!”
宁熙右手捂着自己胸口的地方,说得极为郑重。
华溪烟半晌没有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宁熙执念太深,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终究还是她心软,说不下重话,华溪烟想着,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宁熙对她一直极好,而且就算是知道她对他无意,也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情。至于云家的事情,已经是几代皇帝的心头大事,他只不过是做一个终结罢了,况且,无论世家权力如何变化,他都没有下令实质性地伤害王府的任何一个人。华溪烟相信,他宁熙有的是本事,让王家灰飞烟灭。
“听皇上对本公子夫人的一通表白,本公子这个旁观者都不禁感动得很!”远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虽是不大,但是却是极为清晰。
华溪烟身子一震,眸光一亮,越过宁熙的肩头看去,果真是一袭白衣清华的身影,端坐在一匹雪色宝马之上,朝着这边踏马而来。
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在华溪烟眼里逐渐清晰,多日不见的思念之情在心中排山倒海,看着他缓缓而来,周身风华不减,并没有信上所言缠绵病榻昏迷不醒的状况,华溪烟一下子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真是没用!华溪烟想着,忽然低下了头,不让那人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云祁缓缓打马,越过宁熙,走到华溪烟身边和她并排而立。
看着华溪烟垂着头,极为静默的样子,以及又瘦了一些的身形,云祁一双凤目中浓浓的疼惜闪过。
一把拉住华溪烟的手腕,手腕翻转,衣袂飘飞间,华溪烟已经到了云祁的马上,端坐在他身前,依偎进他怀中。
“你……”华溪烟转头看着云祁,正欲说什么,忽然听到“轰隆”一阵声响,是自己方才骑得那匹马倒地的声音。
看着口吐白沫的马,云祁搂着华溪烟的腰紧了紧。
刚才见到梓菡回去,知道她也回了来,但是被宁熙拦在了这里,他心下惶恐,不顾自己的伤势从床榻之上爬起来拍马而去。
他当时是真的怕了,想起刚才自己的心情,云祁到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他知道宁熙对华溪烟的感情,或许真的不比他浅多少,但是华溪烟却是给不了回应,这样的感觉在云祁心头蔓延,全身都人不住颤抖起来。
当初他在想,宁熙会不会对华溪烟做些什么,毕竟那种失去挚爱的毁天灭地的绝望他也曾经体会过,当时华溪烟被他所骗,将他扔在云家再也不做理会,他那种世界毁灭般的绝望现在都记得极为清晰。当时想要毁去一切的**那么强烈,他怕现在的宁熙和他当时一样,再加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他真是担心极了。
还好,在赶来之时,他一眼就越过宁熙看到了马上那抹消瘦的身影,她本就生的瘦,现在更是瘦的没有人形,好像山风再大一点,她就随风而去了一般。
但是,还好,她还安安全全地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损伤。
当时云祁居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公子云祁果真名不虚传,即使身受重伤也依旧风华不减。”宁熙看着在强大的山风之下青丝飞扬但是没有丝毫凌乱的云祁,开口说道。
“皇上也不差。”云祁看着宁熙一身玄色衣袍的霸气雍容,也轻笑开口,像是突破云雾缓缓绽放的雪莲花。
坐在云祁身前,感受不到身后一丝山风的冷冽,而是一个极为温暖的胸膛,以及那熟悉的淡雅如竹的味道,华溪烟一下子觉得,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我看昌延累成这样,云祁公子倒是也不够尽职。”宁熙看着华溪烟靠在云祁怀中,闭着眼的小脸上全然信任的表情,忍不住心下酸涩。
“是否尽职自然人心,有人自然明白得很,不牢皇上费心。”云祁搂着华溪烟的胳膊更紧了紧,让她更为亲密地靠在自己怀中,"而且若不是皇上太过热情,知微何须如此?"
“昌延毕竟是朕心悦至之人,难不成朕还不能聊表关心?”
华溪烟闻言忍不住眉头一皱。
云祁却是依旧浅笑着,面上没有丝毫恼怒:“世界上需要皇上关心的人多的是,恐怕我身前这人是消受不起了。如若皇上将此份关心分给明贵妃娘娘和杨小姐,想必她们必定会感恩戴德,深念皇恩浩荡。”
说罢,云祁又加上一句:“圣上大婚自然要得万民祝愿,皇上和知微的关系本就为世人所不容,皇上何必以此来……”
自取其辱呢?
最后几个字云祁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由尾音飘散在了山风之中人,任由宁熙自己琢磨,他相信,他立刻就能想得明白。
果真,宁熙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看着云祁幽深的凤目,冷声道:“云公子还是不要一切下太早的结论,毕竟一切都有变数!”
一声云公子,便是站在政治立场上,为两人划清了界限。
“别的本公子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本公子可是有把握得狠!”云祁将自己线条流畅的下颚掸在华溪烟的发顶,有些挑衅地看着宁熙说道。
华溪烟眉心忍不住动了动,她知道云祁一直是温文尔雅之人,没有因为自己是云家嫡子或者名动江湖而有半分骄傲自大之意,甚至是说话一直都以“祁”谦称,虽然平时偶尔也自大,不过都是他在她面前独独露出的玩笑之意罢了。
从刚才他打马而来,第一句话便是“本公子”,华溪烟便看到了一个与平时极为不同的盛气凌人的云祁。再加之现在挑衅的语气与动作,当真是让华溪烟开了眼。
不过她甚至觉得,这是云祁对对手的一种认可,宁熙不是泛泛之辈,有着自己的能耐,自然值得云祁用不同的态度骄傲上一把。
况且,宝剑出鞘,云家出世,他也没有必要再敛着锋芒。
“那好,朕便等着看云公子的本事!”一声“朕”,宁熙身上帝王的睥睨之气显露无疑,即使华溪烟没有睁眼,她也知道现在宁熙脸上是何等威仪的神情。
“必定不会让皇上失望!”云祁浅笑着,给了宁熙答复。
“她——”宁熙伸出一只手指着华溪烟,眼睛却是看着云祁,“朕不会放弃,你最好看好了,别让她的东西哪天跑到朕这里来!”
这个“她的东西”说的极为霸道,但是让华溪烟却心生不满,忍不住睁眼看着宁熙,她的心是东西吗?
宁熙看着华溪烟,像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入心底一样,随后转头,扬鞭而去。
“还真是一片痴情。”看着那华贵雍容的背影,云祁的声音是难得的清冷。
华溪烟心下一叹:“我们回吧。”
“好!”云祁温声说道,随后骏马扬蹄如风般朝着云家大营飞奔而去。
云祁伸袖为华溪烟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山风,山风扬起她长长的发丝,但是却吹不走她眸底极为复杂的纠葛。
不多时,云祁带着华溪烟到了另外一边,云家大营。
在一间极为高大华贵的帐篷面前,云祁勒马,翻身而下,随后将华溪烟抱了下来,但是却没有放下,直接抱着华溪烟走进了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