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王沛的少年将军当真不错,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就可以破了九曲回龙阵,实在是罕见。”寻秋对阵法极为喜欢,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那信上对王沛破阵的大力描写,再也看不到别的。
华溪烟知道寻秋喜欢五行八卦,也知道她在私下里自己学习着阵法,如今不禁问道:“要是给你的话,你需要多长时间?”
寻秋垂眸,仔细思量片刻:“少则顷刻,多则一炷香。”
华溪烟点点头,寻秋学的阵法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还没有真枪实战地试过,能有如今这般意识,已然不易。
“看看圣天下次的动向,要是可以的话你可以去云家军试试。”华溪烟眨眨眼,笑眯眯地给寻秋抛出了一个糖丸。
寻秋眸子一闪,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眸中的狂热不言而喻,十分欣喜地点了点头。
“小姐,那你呢?去不去平城看看?”问夏弯腰问着华溪烟,想着这都好几天过去了,小姐好像对姑爷没有丝毫的思念之情,这是怎么回事儿?
“人家正在打仗,我去平添什么乱子?”华溪烟随意摆了摆手,“不去。”
说着又往榻里窝了窝,闻着鼻端的满院花香,想着放着这么舒适的日子不过去那战火纷飞的地方,她又不是找虐?
问夏默然,知道自家小姐什么性子,只是为云祁默哀,自己孤身一人战斗不说,这心上人还不陪着。
“小姐,姑爷现在守着西北新得的九城,忙得很,怕是一时半会儿地回不来!”寻秋嘴角抽搐着,努力让华溪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我知道我知道,他忙完的话会回来的!”华溪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侧目看着问夏,“你们姑爷的想法就是我能不动最好就不动,在通武山好好养胎,我还是给他省点儿心的好。”
圣天皇宫,帝寝殿。
宁熙将手中杨瑾程的修书放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皇上,此事……非犬子之过啊……”庐陵侯开口,有些游移不定地说道。
这皇上的脸色实在是太过骇人,正是如此让他更加看不透,真是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第一战就打了这么个结果出来,真是……
“皇上,确实是云家的反贼太过厉害,非杨瑾城之过!”宁煜也开口,替杨瑾程说着话。
宁熙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衬得脸色极为俊美,加上冷峻的表情,果真是上位者才应该有的气势,脸上不见抑郁,而是莫名的淡然:“朕知此次缘由,不会胡乱错怪,侯爷无须担心。”
庐陵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当初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们就觉得这是最不成器的一个皇子,每天只知游山玩水不知政事,想不到所谓的游玩竟然是刺探民情查询贪官污吏,如此的深藏不漏,如今看着这龙袍加深的样子,比先皇还要有几分皇帝的气势。
“通武山后山绵延数百里,但是想不到,居然藏兵百万。”宁熙垂目看着另外一纸密报,不自觉地将手中的奏折捏的皱成了一团。
“陈将军是常胜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失败,也是给他的一个教训,还是莫要太过轻敌。”过了半晌,宁熙再次开口。
“确实如此,但是此一役的损伤实在是太大,要不要……”一直站在一边的越亲王开口说话。
“就算是损伤也得认了,不过是九城罢了。况且就算不认还能有什么办法?”宁熙打断了越亲王的话,“或者是王爷认为,还有比陈将军更合适的人选?”
越亲王一听这连皇伯都不叫了,知道宁熙是恼了,于是赶紧跪下道着惶恐,不再言语。
“皇伯毕竟年老,以后这等事情还是少管为好。”宁熙并未让越亲王起身,反而撞死无异地说了这么一句。
越亲王低着的头猛的抬起,知道这是宁熙要收回自己的权,不禁惶然表态道:"皇上明鉴,老臣对圣天可是忠心耿耿啊!"
"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皇伯能管好自己府中之人,不然若是和安亲王府一样府中出了异类,怕是朕也没法和圣天子民交代的。"
宁煜看着上首的皇兄,那双桃花目中不再是以前他所见到的风流多情,而是满满的严肃与肃杀之气,乃是上位者的虎质龙魂,看着看着,不禁生起了几分敬畏之心。
被点了名的安亲王急忙跪下,口中连连请命。
宁熙还没有说什么,倒是越亲王抢先开了口:"平时就让你管管你家的儿子,你倒好,看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和外人一起反起自家的江山来了?出了这样的败类,真是家门不幸!"
"晔儿只是……"
"只是什么?"越亲王立刻打断了安亲王的话,冷笑道,"说起来这第一战咱们圣天还是被自己人给打败了,你知道天下人是怎么看待咱们的么?听听,你安亲王府都成了一个笑话!你是还嫌上次你那女儿的事情不够丢人的吗?"
自己的女儿上次在大婚的时候失踪现在都下落不明,自己的儿子又是这么一副状态,安亲王这些日子以来简直是夜不能寝食不知味,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颓唐姿态,像是在短短的月余时间内,苍老了十岁。
安亲王思虑了半晌,这才对着宁熙叩首,下跪道:"老臣愿意亲自带兵讨伐宁晔,将功补过!"
"亲自带兵?"越亲王侧目看着安亲王冷笑道,"那可是你的宝贝儿子,你就下得去手?别到时候叛贼没有捉拿回来,倒是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了!"
"王兄说话何必这么难听!"
"嫌我说的难听了?怎么你就不嫌自己的儿子丢人呢?"越亲王说话仿佛不念半分兄弟情谊,一句比一句过分,一句比一句难听。
宁熙瞥了一眼咄咄逼人的越亲王,眼中的深意让他的内心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声,跪着的身子瞬间又矮了半截。
"既然安王叔有这个心思,那最好不过,只是希望结果,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老臣必定竭尽全力捉拿叛贼,如若不成,誓不回京!"安亲王语气铿锵,仿佛是立下了军令状。
宁熙摆了摆手让几人退下,这才状似疲惫地捏着眉心。
“你就这么认了?”帝寝殿旁边的帘幕掀开,走出一个一身素衣的女子。
杨瑾容面色有些憔悴,头上攒着白色的珠花,显然是一副孝服的打扮。
真是想不到,自从前些日子从西陵回来的时候,收到的便是世子哥哥病逝的消息。上次押运粮饷前往西北赈灾,杨瑾文被李家之人劫了去,不知道期间遭受了什么样的虐待,回来之后便开始缠绵病榻,而且这么一病,就再也没起来。
杀害杨瑾文的间接凶手便是李后,杨瑾容想到自己以前给她办事就一阵恶心,但是前些日子李后的死讯,又让她宽心了不少。
“不认如何,你认为云祁吃进去的东西还能吐出来?”宁熙提笔在面前的奏折上批阅着,不看杨瑾容一眼。
“就算是不能吐出来,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安生!”杨瑾容咬牙说着,眸中的愤恨不言而喻。
宁熙抬头看着杨瑾容有些扭曲的脸庞,忽然轻笑,似是没有什么情绪一般,漠然开口:“我记得你对云祁可是心仪的恨,怎么,现在却这么一副表情?”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杨瑾容面色一变,极为古怪地看着宁熙,“你说过要纳我为妃的,你莫不是反悔了?”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宁熙扔在了手中的狼毫,身子往后一靠,闭目仰头,将自己的神色隐藏在一片暗影之中。
“反正你也娶不到你想娶的人,我也嫁不了我想嫁的人,同病相怜罢了!”杨瑾容说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眯成了一条缝,合着那苍白的脸色和素淡的装扮,鬼魅得令人发指。
宁熙揉着额头的手一顿,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像是利刃一般猛的刺向了杨瑾容:“出去!”
听到这阴沉的声音,杨瑾容身子一僵。
“出去!”宁熙再次大喝,声音更沉上了几分。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你犯得着……”
“滚!”宁熙极为暴怒,一把将面前案几上的奏折修书全都扫落在地,霹雳乓啷的声音响彻整个帝寝殿,他猩红的双目狠狠地瞪着杨瑾容,像是用目光将她凌迟一般。
杨瑾容吞了吞口水,一下子抿唇不敢言语。
“我觉得杨小姐说的没错,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犯得着这么大火气?”门外再次传来一个娇美的声音,话语中的冷嗤与不屑极为明显。
杨瑾容转头,便看到阳光之下,一个盛装打扮的宫装女子缓步走了进来,头上的玉钗步摇轻轻摇晃,脸上精致的妆容极为美艳,相比之下,她真是寒酸得可以。
女子最突出的还是那一副周身的贵气,其中夹杂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和杨瑾容之前刻意做出来的不同,而是似乎这女子天生下来就应该站在高处,接收朝拜一般。
"呵,原来是你。"杨瑾容的目光从女子尽数挽起的发髻上滑落到她脚下的宫装绣鞋,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之前还不是一直在床上久病不起?我看现在的精神倒是不错,很会装嘛。"
女子并没有回答杨瑾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宁熙说过要封你为妃?”
杨瑾容面色一白,一下子不知道作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