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已经有好事的百姓在围观,想着车内之人莫不是被楚郡王一席话也吓傻了?
楚天阔眯眼,仔细盯着马车,像是可以穿透车壁看到车内之人一般。那三匹宝马就非普通人家可以驾驭,再加上这看起来古朴实则周身上好檀木打造的马车,他便知这车内之人非富即贵,这么三顶帽子扣下去,想必该露面了吧?
“楚郡王这么大的罪名我可不敢当!”清越温润的声音传来,虽说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一方寂静中极为明显。
楚天阔淡漠的面容上破碎出一抹惊讶,这个声音他自然记得,而且穷其一生都不会忘记。
马车的帘幕轻轻挑开,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映衬着马车玄色镶金边的帘幕更显得白如美玉,随后是一身只用一根白玉簪簪住的乌黑青丝,洁白的云锦里衣前襟,一身白衣颜色虽是素淡,但是却是集尽了天地间所有风华。
云祁抬起头的时候,听到了四周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晓云出月的浅笑:“楚郡王,又见面了!”
前些日子楚天阔去圣天接人,后来云祁和华溪烟离开,随后便一路游山玩水,自然比这一行人要晚到西陵几日。
“果真是云公子!”楚天阔抱拳回了一礼,似笑非笑地说道。
云祁转头看着旁边的一个华服男子,身形颀长,较之楚天阔更俊美几分,但是却没有楚天阔一分冠盖天下的气质。
“云公子?”听到楚天阔的问候,裴遇凝眉,打量着云祁,随后恍然,“我当是谁,原来是云公子!”
“久仰!”云祁朝着裴遇随意一笑,淡漠疏离。
华溪烟在马车内听着几个人打着太极,有些牙疼。
“哪里哪里,云公子素衣月华醉天下,玉色无边艳江山,果真名不虚传!”裴遇收敛了刚开始的那抹傲气,很是谨慎地看着这个可以称之为神话的男子。
“云公子可是独自一人?”云祁一出来就立刻放下了帘幕,楚天阔都来不及看见马车里面的情形。
“要不是独自一人还有谁?”云祁挑眉,明知故问。
“尊夫人不在?”楚天阔好像丝毫不避讳,就这么直接问出了声。
“内人身体不适,所以并未前来!”云祁笑得极尽温和,睁眼说瞎话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华溪烟在马车内凝眉,想着她和那楚郡王很熟么?何必做出这么一副热络的样子?
“他有夫人?”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成功吸引了华溪烟的注意。
云祁头也没转,眼观鼻,鼻观心。
“颜姝公主!”楚天阔和裴遇朝着女子一礼。
女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紧紧盯着云祁,一双圆圆的眸子逐渐弯成了月牙形,随后状似弯成了心形,整张脸上都是对云祁极为满意的表情。
这位颜姝公主贺兰颜华溪烟自然是听过的,是泽佑帝最小的女儿,所以一直对这个幺女极为疼爱。
“你是何人?”贺兰颜看着云祁,开口问道,声音娇美婉转如鸟鸣莺啼,极为悦耳。
“无名小辈罢了。”云祁没有什么回答的**。
“你有夫人?”贺兰颜接着问道。
华溪烟扶额,不用想她也知道接下来这个金枝玉叶要说些什么。
果然——
“本公主要招你为驸马!”
华溪烟再次感叹生了一副好皮囊的重要性。听听,听听!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了!
“公主有耳疾?”云祁终于抬起自己尊贵的头,施舍给了这个天之骄女一个凤眸的余光,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放肆!”贺兰颜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云祁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大声呵斥了一句,但是并没有多少恼怒。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平时见多了对她阿谀奉承的男人,见到这么一个不为她的容貌地位所动的,当真不容易。
云祁转头看着楚天阔和裴遇:“二位以后要是没有事的话,还是好好整顿一下贵国风气,这么大胆的表白,听一次新鲜,听两次淡然,听多了可就惹人嫌了。更何况还是贵国的天子亲女。”
暗含的意思便是,今后他可不希望再在西陵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允许你带着你的夫人入公主府!”贺兰颜看着云祁,给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极为诱惑的条件。
贺兰颜得意洋洋地看着云祁,将他的凤眼挺臂薄唇雅眉细细地打量着,就差哈喇子没流下来了。
她来的晚,没有听到刚才裴遇和楚天阔唤他,所以并不知道云祁的身份。唯一的想法便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风华绝代的男子。
“多谢公主美意!”云祁扔下一句,转身回了马车。
看着那抹不带丝毫留恋的身影,从小被捧着的贺兰颜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觉得窝囊地狠!
贺兰玥不在西陵期间,贺兰颜一直是众星捧月的地位,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忽视过?于是一张美艳的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分外难看。
“慢着!”贺兰颜从身后侍卫腰间拔出剑,就要朝着前边驾车的马匹砍去。
梓易一扬马鞭拦住了劈下的剑,没有看贺兰颜,只敬不恭地说道:“公主还是要看清楚,这是什么马,这么一剑下去赔得起赔不起!”
贺兰颜冷笑一声:“不过就是一匹马罢了,天下还有本宫赔不起的东西?再说你家主子本就是逾矩行为,倘若本宫砍了这三匹马,还有谁能说什么不成?”
贺兰颜从来没有和一个侍卫说过这么多的话,现在这般,无疑是给足了云祁面子。
她挣开梓易的马鞭,冷着脸就要朝着第一匹马的马首劈下去。
一个物事忽然从车内飞出,打在了贺兰颜手中的长剑之上,贺兰颜只觉得虎口一麻,疼痛感从手上传遍了整个胳膊,紧握的手不禁松开,长剑立刻脱手而出。
“看了那东西,再说有没有资格!”云祁淡漠的声音传来,虽说没有什么威严,但是却让贺兰颜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去。
拿到那东西的时候,还有几分不以为意,去是在看到上边的字迹的时候,贺兰颜的脸色瞬间惨白,看着马车,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楚天阔皱眉,看到手中的东西好像是一块小巧的令牌之类的东西,道了声“得罪”从贺兰颜手里拿了过来。
是一块小小的金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见到上面刻着的纹理之后,楚天阔也不可置信地瞠大一双眼眸。随后抿了抿唇,努力恢复一脸淡然,将东西递给了裴遇。
裴遇看过后和贺兰颜是一样的表情,就连唇角那抹笑也立刻僵住。
围观百姓见到三位贵人怎么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不由得极为好奇那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全都伸长脖子仔细看着。
裴遇将手居高,让金牌正面正对着围观的百姓,金牌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极为耀眼的光芒,但是正中间刻着的一个字依旧极为明显,清晰可见。
楚天阔和裴遇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样的信息,随后双双抿唇,一撩袍摆,单膝跪下,清声道:“见过瑾王殿下!”
四周一片万籁俱寂,似乎楚天阔的锦袍衣摆在风中晃动的声音显得极为清晰。百姓们怔楞片刻,都从彼此眼中证实着自己所见非虚,反应过来之后,也全都扑通跪地大呼:“见过瑾王殿下!”
云祁在车内冷哼一声,虽说声音极轻,但是却世人忍不住生生打了几个寒颤。
“参……参加瑾王殿下!”总算是回过了神的贺兰颜脑子里再也想不到其它,急忙收了刚才趾高气扬的态度,恭恭敬敬地敛衽一礼。
她是公主,不过是二品,但是当初册封的时候可说了,瑾王殿下是超一品的亲王,比普通王位还要高上一等,她自然不敢不恭敬。
“裴大人,你说这三驾的马车,我是坐得,还是坐不得?”马车内再次传来了轻如洪泉的声音。
裴遇微微一笑,恭声说道:“既然是瑾王殿下,自然是坐得的。”
云祁发出一抹极为愉悦的笑意,转而用带了几分慵懒的嗓音道:“梓易,回府。”
梓易道了声是,扬起马鞭朝着前往走去,没看路边之人一眼。
百姓们依旧跪地,恭送着这位忽然间蹦出来的瑾王殿下离去。
“这就是原因?”华溪烟看着对面那人脸上那分讨好的神色,冷声问道。
云祁赶紧点头:“这便是。”
“为何不提前告诉我?”华溪烟凝眉。
看着那双秀眉蹙起,云祁心头一跳,说出的话更软了几分:“本来打算到瑾王府的时候再告诉你的……”
华溪烟想着原来瑾王府就是这货口中的别院!
“为何当初我和你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华溪烟可没有忘记在圣天的时候,这人是怎么针对西陵瑾王和她夸夸其谈的。
什么平庸之辈,什么身患隐疾,什么不受待见,什么足不出户……这都是什么呀?
云祁摸摸鼻子,呐呐道:“反正又不是什么极高的身份,不值得说。”
华溪烟挑眉,好笑地看着云祁:“不是极高的职位?超一品亲王爵位。对庄国公崔颐呼来喝去,堂堂公主见之行礼,全城百姓夹道而送,皇城中心设亲王府邸。还真是不值得说的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