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闻言都是一惊,看向贺兰漓的目光不由得都带了几分不可置信的探究,而贺兰漓也因为淑慎的这一句话,瞬间脸色煞白如纸。
“你……”
贺兰漓的这么一个音节便被淑慎的哭腔打断:“贺兰太子,淑慎再如何也是一国公主,岂是容你随便轻贱之人,若是你要将什么事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话,那淑慎,还是不要活了!”
贺兰漓神态惶恐,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一般,连连上前几步作势就要将淑慎扶起来,而淑慎却好像不愿意再让他靠近,只是一味地后退,拽着宁煊的袍角,神态十足地可怜。
“贺兰太子!”宁煊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侮辱一般,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浑身颤抖地看着贺兰漓,不由分说地撂下了一句狠话,“今日之事,西陵必须给圣天一个交代!”
贺兰漓颤颤巍巍地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贺兰淏拦了下来。
贺兰泽脸上的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丝毫不觉得贺兰漓做出的什么事情有伤西陵国体,只是道:“弘成太子放心便是,这交代,我西陵会给。”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宁煊也不再多说,一把将淑慎拽了起来,拉着她大步离开。
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太子殿下心情不好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今天是云公子和长公主的大婚嘛……
这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散了场,除却不敢大声说话的圣天之人外,便是西陵人诡异的态度,贺兰漓全身都在瑟瑟发抖,而贺兰淏更是笑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这后园里边是做什么?”贺兰泽转头问着贺兰漓,语气中有着让他难以承受的威压。
“我……我是来找人……”贺兰漓嗫喏地说道。
沈葭不由得觉得这人怎么懦弱成了这幅模样?西陵乃是几国中最为强盛,要这么一个孬种来当太子,泽佑帝那是脑子坏掉了吗?
“招人?看来太子殿下是和淑慎公主早就有约了?”
“不是……”贺兰漓急忙否认,眼中有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惶恐神色,却是在看到贺兰泽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垮下了肩膀,点点头道,“是……”
“那看来当真是咱们西陵对不起圣天了。”贺兰泽扯唇一笑,“就这样吧,我会给父皇修书说明此事,等待父皇裁决。”
贺兰漓抿唇,神态有些恍惚,仿佛没有听到这贺兰泽的话,他的目光看向某个虚空的方向,眼神中含着常人难以懂得的苍寂与悲凉。
“你们遇到的也是这个事情?”见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沈葭问着梓菱和梓易。
“是。”那二人点点头,梓菱开口解释道,“方才我们确实听到了动静,可是追了一截之后便被甩开了,等到我们转了几转之后,才到了这里。”
沈葭蹙眉,梓菱和梓易绝对是云氏暗卫的顶尖人物,本事绝对是首屈一指,除却华溪烟手下当年文宣侯闻名天下的风辈暗卫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人能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将这二人甩开的?
这般想着,沈葭看向了云惟,见他朝着自己摇了摇头,便知道云惟是在说,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无法做到。
那会是谁呢?引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一场戏吗?
揣着这满肚子的疑虑回到了前院,在半路上便遇到了手里提着一个人的梓菡。
看着梓菡手里蔫儿了吧唧的贺兰淏,尤其是看着他脸上还带着伤,以及梓菡凶神恶煞的模样,便知道了这恐怕便是梓菡的杰作。
梓菡一把将贺兰淏推向了贺兰泽,似笑非笑地道:“贺兰三皇子,还是管好您八弟为好,这人大半夜喝个烂醉如泥朝着新房里边跑,这怎么看起来都不是那么回事儿不是?”
贺兰淏一头栽到了贺兰泽身上,嘴里还在不断地嘟哝着:“你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他……来,咱们喝……爷一会儿一定把人抢回来……”
贺兰泽皱眉看着这人拉着自己的胳膊不断扭捏着,满后黑线,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斥责一声:“给我看清楚点!”
贺兰淏睁着一双迷离的眼,含糊不清地道:“唔……什么?什么看清楚一点儿?哦,云祁啊……”
这般说着。贺兰淏一把抓住了贺兰泽的衣领,满口酒气带着威胁的语气:“你娶到她了?你得意了?王呵呵……你真是得意了……你等着,等爷把她给抢回来的……”
梓菱梓菡等人无语地看着在这里借着酒劲儿大放厥词的贺兰淏,倒是想知道她究竟是想怎么样把长公主给抢回来?从他们主子手里抢人?墓碑上刻点什么想好了吗?
贺兰泽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丢人过,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这兄弟没有一个好好让人省心的?
在梓菱等人的注视下,贺兰泽十分无语地拽着烂醉如泥的贺兰淏离开了,后边跟着垂头丧气的贺兰漓。其实仔细想想,这贺兰淏也是挺可怜的,毕竟这一群人当初在晋州的时候也见到了,从那个时候开始,这贺兰淏就是怎么对华溪烟死缠烂打的。要不是他们主子优秀……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今夜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整个上京都通宵达旦地欢愉,京城酒楼大摆流水宴,太原王氏名下各个商铺广发善事救济穷苦普天同庆,尤其是华溪烟曾经带过的嵺州和晋州,更是热闹非凡。云府前院一片觥筹交错,人人都死喜笑颜开,仿佛今日大婚的是他们一般。
但是热闹总不是尽如人意,云府的琉璃灯光总不会照耀到每一个角落,他们的欢愉总要有人以伤心落寞为低价,比如说西陵行宫烂醉如泥的贺兰淏,比如说圣天皇宫内从早上开始就被人困在宫中不得出而砸了整个寝宫的宁熙,比如杨府内在凉寒的月色下饮酒舞剑的其它人,也许还在这一方广袤无垠的大地上不知名的角落,人们都在各种各样的方式,哀悼自己一去不复的感情。
等到华溪烟醒来的时候,房间内依旧是一片昏暗,红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吹熄,向来不会拿下的夜明珠也不知道收录进了哪个盒子里,华溪烟不由得有种仍旧是半夜时分的感觉,但是清晰的大脑提醒着她,她得到了十分充足的休眠。
微微转过头,便撞进了一双幽深的凤目当中。
怔楞片刻,看着昏暗之中依旧十分显眼的铺天盖地的红色,彰显着一种十分热烈的情感,后知后觉地,华溪烟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大婚了!嫁为人妇了!
“欢喜地都说不出话了?”看着华溪烟有些怔楞的模样,云祁忽然清声笑了起来。声音不带半分暗哑,仿佛愉悦至极。
华溪烟翻个白眼:“我倒是觉得你比我欢喜得多。”
“是,是,我欢喜!”云祁居然点点头,毫不掩饰地承认。
华溪烟得意地一笑,想要翻身背对着云祁,但是不料只是轻微地一动,全身上下都是一种碎裂重组的疼痛。
“嘶……”
华溪烟龇牙咧嘴的面容看在云祁眼中,不由得觉得一阵心疼,他伸出手按压着华溪烟的后腰,轻声问道:“是这里痛吗?”
“拿开你的爪子。”华溪烟翻个白眼,没好气地拍下了云祁的手。
真是醉了,别以为她忘记了昨天晚上这人是怎么将她吃拆入腹的,她都低声下气地哀求了,这人呢?听进去了吗?
云祁嘻嘻笑着,朝着华溪烟凑了凑,笑得眉眼弯弯地看着她:“知微,生气了?”
华溪烟哼哼唧唧了两声来表达自己的不爽。
倒不是因为别的,她只是觉得不公平,真是凭什么她就是这么一副凄苦无比浑身酸痛的可怜样,而这人还是这么一副妖孽风流的模样,甚至是比起来还要容光焕发了呢?
真是凭什么呢?
好像是看出了华溪烟在想些什么,云祁再次笑出了声:“知微,不要觉得不服气,这就是男女的差别。”
“去你的男女差别!”华溪烟一把将云祁推开,强撑着自己坐起了身。
云祁也跟着坐了起来,一把将她拉近了自己怀里给她全身上下轻轻揉按着。
华溪烟所幸也懒得动,尽管已经休息得很好,但是还是觉得这人怀中舒适无比,懒洋洋地靠着,嘴里哼哼唧唧地,不时地对这人尽心尽力的伺候给几句赞赏。
“既然累这么早起来做什么?”云祁低头看着怀中半闭着眼睛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去敬茶!”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点,但是华溪烟罕见地升起了礼不可废的感觉。
云祁真是惊愕了,调高了一双长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敬茶?”
云祁发誓,华溪烟对于云家之人绝对没有什么好感,还去给他们敬茶?太阳从各个方向升起?
“那是自然。”华溪烟点点头肯定着自己的说法。她去敬茶倒不是因为想彰显出什么所谓的对云家人的敬重,而是这敬茶乃是大婚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为了让他们的大婚圆满,她自然要做好这个环节。
不光是这敬茶,还有日后的回门等等,她都会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