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似乎也能感受到车众人由内溢出的满满喜悦,不由得为自己的主子感到高兴。两人这么久的风风雨雨,无数阻挠,终于走到了一起,着实不易,于是更加提起了几分精神各司其职不让这盛世大婚出了差错。
长长的迎亲队伍绵延数里,花轿之后全是华溪烟的嫁妆,无论是皇宫的还是王家送嫁的亦或是各方添妆的,一个一个漆红的楠木箱子,美艳婢女手中的托盘隐隐发着璨璨金光,人们不用想也知道该是些多么名贵的东西。
队伍前边不时地有婢女撒着花瓣,嫣红的牡丹花漫天飞舞,像是天上下起了阵阵红雨一般,整个上京都笼罩在漫天似火的红光之中,彰显着这盛世的华章。
而伴随着太阳的逐渐升起,人们的热情也愈发地高涨,仿佛是一粒火星掉入了一众平静的烈浆之中,迸发出无尽的力量,沸扬的欢腾,欢呼声震天响。
过了许久许久,人们的热情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散,反而大婚的是他们一般,浑身都是再也用不完的精力。
幽幽的香气铺天盖地,越来越馥郁,华溪烟眼皮动了动,缓缓睁眼。
“醒了?”看着华溪烟微微有些迷蒙地抬起头,云祁轻笑着问道。
华溪烟点点头,吸吸鼻子:“好香的味道!”
云祁给华溪烟正了正几只歪掉的金钗,温声答道:“是雪莲香,常年生于苦寒之地所以香气不败,在阳光下去愈发馥郁。”
“原来如此!”华溪烟点点头,转而问道:“今日大婚你都邀请了谁?”
云祁挑眉,一双凤目幽暗深沉:“邀请的人多了,你要我给你一一道来?”
华溪烟凝眉,云祁接着说道:“你想问谁不妨直问。”
华溪烟有些无语,想着你都知道我要有针对性的问,你就不能直接说出来?
云祁微微闭目,大有“你不问我就不说”的架势。
“你可是邀请了贺兰淏?”末了,华溪烟无奈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嗯!”云祁轻轻点头,惜字如金地吐出一个字。
他不光邀请贺兰淏了,还下了大工夫邀请了,送去的请柬都是他亲笔写的,不过人家来不来,就是另外一说了。
不过他还是很贴心的,让送请柬的人顺便送了一坛他亲手酿的仙人醉过去,想着要是你不来的话这就是喜酒了,也不亏不是?
“你可是邀请了南疆和百丽的人?”
“嗯!”
“可是邀请了西陵太子?”
云祁长长的睫毛抖动一下,随后再次开口:“嗯!”
“南疆是格图?”
“嗯!”
“可是还有别人?”
“嗯!”
“通武山和还魂谷?”
“嗯!”
“要不我把你扔下去?”
“嗯?”云祁终于睁开眼,“把我扔下去?”
华溪烟撇嘴,想着你不是就会嗯么?
“我邀请的都是天下有头有脸之人,具体是谁到时候你一看便知。”云祁说着,忽然语气沉了几分,“无论是谁,高门公子也好,王侯将相也罢,既然来观礼,就必须给我个观礼的样子,无论是谁要是给我挑起什么事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看看有谁敢挡我大婚!”
要是说公子云祁,世人的评定绝对是温文尔雅,云端高阳,但是现在却是锋芒毕露,傲气凌然,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云祁让华溪烟心动极了。
“今天可是大婚的日子,还想大开杀戒不成?”华溪烟笑意温婉地看了云祁一眼,轻柔安抚着他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邪狞之气。
“大开杀戒又如何?”云祁语气中极为不屑,“用鲜血浸染着漫天的红绸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云祁不像是在说笑的态度,华溪烟噤了声,不再言语。
又过了半个时辰,花轿在云家大门停下,云祁当先下轿,继而回身把华溪烟抱了下来。
什么射木剑,踹轿门之类的礼节云祁都省了,只是抱着华溪烟一路朝着府内走去,从容不迫地跨过了数个火盆。
人们本来想说火盆是给华溪烟跨的,但是见到云祁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也都抿唇不语,不说都说夫妻一体么?那么谁跨都是一样的。
宁煊带领着的一众皇室人员还有云家一家子以及王瑱等人已经在喜堂之内端坐着,等到两人到来,喜堂内站满了人,见到两个艳红的身影披着暮色而来,不由得都亮了眼睛。
云祁一双凤目从一众人中缓缓扫过,果真没见到有些人的身影,于是不屑地撇了撇唇角。
见到云祁似笑非笑的表情,众人都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一下。这云公子和长公主的婚事,那乃是圣旨亲赐,普天同庆的事情,但是这云大人……自家儿子大婚,居然还不露面……是不是太过说不过去了?
云祁恍若不见众人怪异的神色,仿佛极好的心情没有因为云震天的缺席而有半分影响。直到走进喜堂之内云祁才把华溪烟放了下来,紧接着接过喜娘手中的红绸放到了华溪烟手中。
“拜堂。”云祁目视前方,缓缓开口。
“是不是要先等一下云大人?”宁煊坐在尊位上,笑着建议。
“拜堂。”云祁再次重复。
“还是……”
“拜堂!”云祁瞥了宁煊一眼,微沉地语气显示出他内心的不悦。
“吉时已到,行大礼!”已经亲自承担起了司仪的工作的文宣侯,满含深意地笑看了一眼云祁,眸光晶亮,笑呵呵地出唱报着。
华溪烟在喜娘的搀扶下与云祁立于一处,等待着拜天地。
文宣侯刚刚举起册子,正准备高喊的时候,外边忽然有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直接跪倒在地,口中喊着:“云大人,公子,出事了……”
看着这小厮慌张的样子,文宣侯脸色沉了下来:“你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由你胡来?下去!”
那小厮额头冷汗淋漓,只是道:“侯爷,不是小的煞风景,而是真的出事了啊……”
听着这小厮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云扬撇撇嘴,以一副在意料之中的态势看着他,问道:“何事?”
那小厮战战兢兢道:“回二公子……老爷……老爷他……他暴毙了!”
大殿内正在兴致盎然观礼的众人一下子面面相觑,如火的热情像是被当头浇了一杯冷水,再没有任何激情。
众人看着面色没有什么变动的云祁,神态各异,想着亲爹忽然间死掉,这大婚恐怕是不成了。
王岚等人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这背后之人的用心,还用多言?
“继续!”过了半晌,云祁开口,声音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文宣侯似乎有些怔神,没有反应过来云祁说的是什么。
“侯爷,继续!”云祁幽深的凤目盯着文宣侯,再次强调了一遍,语气极为坚定恳切,像是一根银钉,紧紧钉在人们心中。
众人开始有些窃窃私语,反对着云祁的做法,想着在知道自己父亲死了之后依然坚持大婚,这可是大不孝啊!
文宣侯看着紧紧抿唇的云祁,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一边默然不语的通一大师,眼中别有深意。。
通一大师朝着余城主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文宣侯这才张嘴唱道:“一拜……”
“慢!”
再次有人出声打断,人们看到正是站在殿中的华溪烟撩开盖头说出的阻止之言。
云祁转头看着华溪烟,他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但是仍然有些不赞同地凝眉。
华溪烟将盖头撩在了凤冠之上,一张美艳的脸显得有些杀气凌然,现在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云祁:“我知你心思,但是我不容许世人对你有一分诟病!”
云祁的名声一直极好,所以他一直极为得世人尊崇的,但是现在要是强行大婚的话,未免不给众人留下一个冷心冷清的不孝子的形象,那绝对是云祁身上的一个污点,无论如何,再难抹去。
尤其是现在,四国对礼法之事极为尊崇,要是云祁现在枉顾自己父亲生死而举办大婚,在列国这些达官显贵面前,讨不出半分好处。
也许云祁不在意,世人明面上也不敢对楚家有任何质疑,但是她不舍,对于一向骄傲的云祁来说,她于心何忍?
“无事,我不在乎。”云祁摇摇头,露出一抹浅笑,声音清润地答道。
“我在乎。”华溪烟开口,言语中的坚定不比云祁少半分。
“长公主果真深明大义,真是让我等钦佩!”门外忽然传来一个鼓掌的声音,众人转头,便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走了进来,玉树临风,尊贵非凡。
大殿之中西陵的人赶紧向自家三皇子殿下行礼,神态动作剪短的是极为恭顺。
“我来晚了,众位继续!”贺兰泽走了进来,站在一边,十分歉意地说道。
“你是在哪里发现的云大人?”华溪烟只是和贺兰泽点头示意,没有多说,反而问着地下依旧跪着的小厮。
“在……在后院的竹林里……”那小厮觉得房间中的威压实在是大,不知不觉间已经汗流浃背,浑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带我们去看看!”华溪烟想了想,下了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