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一场诡异万分的谈话就在华溪烟的一句“我也很期待”中画上了句号。回到栖凤宫的时候,华溪烟脑中依旧浮现着嘴壶仝宣离去的时候脸上那抹胸有成竹的笑意。
华溪烟不过是刚刚坐到椅子上,手中的茶还没有完全凉透,就听到了云祁惯有的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清淡的白衣仿佛是带着一层月光,从栖凤宫的门口照射了进来,华溪烟有几分空洞的心霎时间月光普照,春暖花开。
“这么快就回来了?”华溪烟站起身迎了上去,说的自然而然。
“神医是梓泉,不是我,我在那里还真没什么用处。”云祁拉过了华溪烟的手,轻笑着道。
华溪烟拉着云祁走到了闯下的软榻之上,二人相对做下,华溪烟笑着道:“今天宁煊来请你的时候我以为你不会答应,谁知道你那么爽快。”
云祁一双凤目愈发地幽暗深沉了起来,他伸手点着华溪烟额间垂下的浅紫色的轻盈剔透的琉璃,温声开口:“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得守孝,我们的婚期又要无限制地推迟了,爷如今可是等不得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华溪烟面上翻了个白眼,但是实际却是由于云祁的这么一番话,内心充斥着十分甜蜜的感觉。
“我听说你回来的路上遇到仝宣了?”
“嗯。”华溪烟很是诚实地点点头,又带着几分不甘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云祁眨眨眼:“对于他的身份你可是意外?”
“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当初你告诉过我,李耀有三个儿子,除却李获真和李锦莫外,那李家长房的二公子谁都没有见过,显然是被李家人好好藏了起来,世家争斗之事本就是险象环生,如此这般,等到李家真的出事的时候,还能留得一脉,这也便是李家将二公子隐藏起来的原因。”
云祁点点头,很是赞同地道:“接着说。”
“这些年去查俩及的人不少,但是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秘辛的却是寥寥无几,显然是李家将这个二公子保护得极好,但是有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人们每天得见耳熟能详的事情,便是他们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呢?”
“确实,李耀将仝宣从小带在身边,名义上是上属和下属的关系,但是却显露出难言的真情实感。单单从仝宣如今可独当一面的成就来看,便凌驾于昔日的李获真之上,更是不知道甩了李锦莫几条街。也便可以轻易地看出,李耀对这个二儿子,是用心栽培的。”
正是如此!仝宣自小跟着李耀,不但父子感情不一般,仝宣在战场上学到的那些东西,也觉得不是书本上可以学的到的。
李后如今又多了还一个强有力的助力。华溪烟叹了口气,幽幽想着。
二人在栖凤宫歇了一日,无人打搅一夜好眠,第二天华溪烟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日上三竿。
睁开眼便是自己看了好几个月的熟悉场景,华溪烟一瞬间神态有些恍惚。
感受到自己的腰上横着的一只胳膊,好主意转过头望去,云祁闭着眼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
云祁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华溪烟一直都知道,尤其是熟睡的云祁,那更是祥和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
阳光透过棱花窗照进来,正好打在了云祁面上,华溪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每一根纤长的睫毛,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华溪烟瞬间觉得十分的不甘心,真是凭什么,一个男人的睫毛比她的还要长,还要密?
华溪烟正拨弄着云祁的睫毛,云祁伸手将她的手牢牢握住,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些日子以来,在荣昌宫二人几乎日日共枕而眠,而见到云祁的睡容,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是每一次看到,都会让她有一种难言的悸动。
“这么晚了?”云祁出声嘟哝了一句,声音中带着几分难言的暗哑。
华溪烟闻言笑得眉眼弯弯:“可还是要睡?”
“睡!”出乎华溪烟意料的,云祁言简意赅地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华溪烟眨眨眼,见他当真就要睡去,连忙开口道:“不要睡了,今日还有事情呢!”
云祁阖着双目,恍若不闻。
华溪烟有些无语地轻轻推了推他的身子:“景熙,已经晌午了,今日还有事情!”
云祁赖床的样子实在是不多见,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更加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姿态,而不是那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半仙模样。
“我们起来去用膳!”
“不去看看昨天的那一堆烂摊子?”
“栖凤宫着火了!”
“云祁,你的寝衣不见了!”
……
华溪烟也真是要给自己的下线跪了,好说歹说半天都没有什么用,这人呼吸平稳却不是极慢的韵律,显然没有睡着,但是却是一副死活不肯睁眼的模样。
“对了,听说今天会有人来找我试嫁衣?我还不知道我自己穿上是什么模样呢……”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那本来躺的稳稳当当的人缓缓坐了起来。
华溪烟无语,想着要是知道这句话这么管用的话她早就说了!
“起吧!”语气站起了身,从一边的衣架上拿下了自己的衣服。
“你当真要看我穿嫁衣的模样?”华溪烟如今却是没有动,抱着被子问道。
云祁穿着衣服的手顿了顿,挑高了一双长眉:“怎么。我看不得?”
“都说新娘子穿嫁衣是最好看的,我还打算到时候让你惊艳一把呢!”华溪烟歪着头看看云祁,眨眨眼道。
云祁沉思了片刻,点点头:“好像当真是有这个说法。”
“随你,反正爷都是第一个看见你穿嫁衣的人。”云祁勾起了唇角,不急不缓地道。
其实他很想说,她已经够美了,无需所谓的惊艳,她每一次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才华风度,都已然足够让日月失色,群芳暗淡。
他有些不敢想象,若是她穿上嫁衣,那该是美到何种地步。
“一会儿有人来我去试试尺寸,这是你我的大婚,可不能出现一星半点的差池。”华溪烟终于穿鞋下地,一边找衣服一般十分任真地开口。
她认真的模样在云祁心中激起了一片片细小的涟漪,随后不断地蔓延、扩大,惹来一阵心波荡漾。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出现在了栖凤宫的饭堂,华溪烟一边端详着桌子上的精致糕点,一边问着旁人立着的英姨:“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经过神医和太医一晚上的抢救,总算是性命无虞了。多亏皇上的心脏生地稍微偏了一些,否则怕是神仙难救了。”
果真是命不该绝,华溪烟叹息道,昨天扶奚对自己的手法是那么的胸有成竹,认为天隆帝必死无疑,但是想不到,还是出了差错。
华溪烟一边用勺子缓缓搅动着碗里的清粥,清声问道:“西陵呢?北戎呢?可是有什么异样?”
“西陵不曾有过动静。”英姨答道,“一直在自己的行宫之内,闭门谢客,倒是北戎的人不太安分,尤其是那四王子,一大早便去了落凰宫,嚷嚷着要见柔嘉公主。”
华溪烟不禁有些想笑,想着昨天那耶律通在人们面前大放厥词,说是要立柔嘉为妃。虽然李后说是要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但是如今这节骨眼上,谁还能理会他不成?
“那柔嘉公主可是有什么表态?”
“没有,柔嘉公主这是在寝宫内带着,半步不曾踏出。”
华溪烟点点头,想着依照柔嘉的心高气傲,那是一万个看不上耶律通。华溪烟更宁愿相信要是让柔嘉嫁给耶律通的话,她宁愿去死。
“李耀呢?肩膀上的伤可是有事?”华溪烟捎带着问了一句。
“陇西将军就没有皇上那么幸运了。昨天那人……额……二皇子用来杀李耀将军的那把刀上边是有毒的,虽然李耀将军性命无碍,但是那右臂却多半是废了。”
华溪烟夹着菜的手顿了顿,李耀的胳膊废了?对于一个武将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要是很不厚道的说,华溪烟倒是觉得此事也算是给扶奚的一个安慰,要是天隆帝没死,李耀还毫发无伤,那扶奚岂不是白白地送了命?
想到了这里,华华溪烟忽然转头问着云祁:“沈葭和云惟呢?你可是有他们两个的消息了?”
“不必担心。”云祁没有多说,只是给出了这么四个字。
看来便是有消息了,华溪烟笑意盎然地点点头,想着昨天云惟和沈葭也真是大胆,不过这样也好云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少了一些人来打沈葭的注意,毕竟那圣天名妓的名声,可是有一大票的追求者的。
宁煊从要将沈葭推给天隆帝的那一刻开始便没戏了,华溪烟本来还想着这宁煊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提出了要给沈葭自己太子昭训的位置,原来根本是要将沈葭往火坑里边推啊!
真是人心险恶啊……华溪烟啧啧嘴摇头。
此时,梓易从外边飞身飘入,落在了云祁面前,拱手禀告道“公子,属下刚刚得到消息,云惟公子,火烧了红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