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说起来倒也算不得什么复杂的事情。”华溪烟于是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道,“只不过是有人装作是王家之人,和这群人展开了一场交易罢了。”
“交易的内容和刚才国师说的并无二致,只不过这谈判之人,并不是王家之人。”
宁熙听了华溪烟的话,忍不住问道:“小烟烟,你怎么知道不是王家的人?这一群人应当是也没有见过王家之人的才是啊。”
“他们是没见过王家之人。”华溪烟很是诚实地点头,指着一边的国师道,“可是当初去和他们谈判的,就是这位国师啊!”
大殿之内熙熙攘攘的嘈杂声音一下子沉寂了下来,众人有些不明白这事情的情况怎么这般急转直下,方才还义正言辞说些什么的国师,在一瞬间便成为了事情的主谋之人?
“昌延,话不能乱说!”李后此时威严开口,警告着华溪烟。
听着华溪烟那意思,她绝对是知道了什么,说的更为谨慎一点的话,华溪烟怕是连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我有没有乱说,皇后娘娘理应有谱不是吗?”华溪烟勾唇一笑,将那份意有所指的态度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李后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气的不清,她真是醉了,怎么什么事,都逃不脱这华溪烟的掌控呢?
“方才你说国师所言是一面之词,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一面之词?”宁煊冷笑一声开口,想要用方才华溪烟说的话来堵她的口。
“你若是不信的话,大可找人来对证,这门语言我知,国师知,自然还有别人知。”说道这里,华溪烟忽然转头,笑着看着宁熙,“五皇子,我说的可对?”
宁熙脸上露出了一抹十分牵强的笑意,点点头道:“我确实知道一些。”
他那些年游历在外的时候,确实去过不少地方,也接触过不少的风土人情,当初也觉得这些个语言十分稀奇,也学过一些,加之天资聪颖,虽然没有华溪烟那般精通,但是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老五你知道?”天隆帝一双手紧紧扒着扶手,倾身上前问着宁熙,“那你说说昌延说的可是真的?”
宁熙看了看华溪烟,,又看了看满面阴沉的国师,缓缓点头道:“是真的,当初找他们去谈判的,的确是国师。”
一锤定音,所有人都知道,依照天隆帝对五皇子的宠爱,绝对不会不相信他说的话,亦或是五皇子,本就没有偏袒的理由,倒是多了几分可信度。
“国师!”天隆帝一拍龙椅,怒气冲冲地喝道,“你为何要这般?”
国师只是垂着头不说话,内心实则在思想着对策。
华溪烟也不拆穿他,只是笑得一脸的轻柔肆意,对着天隆帝道:“国师不好意思说,不如让我来替国师说好了。”
“国师方才说的不错,那批银两是要运往太原方向,但是目的地却不是太原,而是弘农。”
弘农二字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庐陵侯的身上。
“长……长公主,这话不能乱说啊……我杨家可是什么都没做过啊……”眼见着战火就要烧到了自己家身上,庐陵侯急忙出声表态。
杨瑾程却没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华溪烟,眼中慢慢的都是死寂、沉痛与绝望。
华溪烟没有理会庐陵侯的话,而是对着天隆帝道:“这几人方才也说了,他们奉命将东西运到太原,交接给别人,就算是功成身退,所以最后他们也不知道这银两是交付在了谁的手中。他们也是被人当枪来使的,算不得是主犯。”
“算不得主犯?抢了朝廷的银两,掳走了钦差,还算不得是主犯?”天隆帝怒极反笑,阴测测地反问。
“不是都说了这背后是有人指使的?若是皇上姑息那背后之人,只是惩罚了这些个给人办事的,才是真正的难以服众!”
“那你倒是说说,那背后之人是谁!”沉寂了片刻,鸦雀无声的大殿之内才响起了天隆帝万分诡异的声音。
一件事情的背后,往往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而这其中,也是各种利益关系的相互牵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将那些事情拿到大面上来说,目的就是维系着背地里的一个利益关系的平衡,但是如今,利益均衡的局面已然被打破,为了维系所谓的皇权至上,天隆帝自然要绞尽脑汁来斟酌这个中的厉害关系。
宁煊一下子慌了,就要拱手对着天隆帝禀告些什么,听到李后掩唇轻咳了一声,到了嗓子边的话再次被吞了下去。
“昌延的本事果真不错,短短的时间连那背后之人是谁都知晓了。”李后轻声一笑,说出了一句看似无关痛痒的话。
“这还多亏了国师,若是没有国师的话,怕是昌延要是知道的话,得需要些时日呢!”华溪烟巧笑倩兮地看着国师,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笑意,让国师心下只想将她虚伪的笑容撕得分毫不剩。
李后坐着的身子动了动,似乎只是为了调整一下身子让自己坐得更加舒适罢了,淡笑道:“居然昌延知道的话,不如告诉我们,那背后之人究竟是谁?毕竟此事兹事体大,可是一点儿差错都出不得的。”
“庐陵侯,不如你来告诉大家,这幕后之人,是谁?”华溪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话锋转向了身子正在不断发抖的庐陵侯身上。
“老臣……老臣不知啊……”庐陵侯哆哆嗦嗦地说着,身子不停地打着摆子,几乎让人忍不住怀疑下一刻他便会晕过去一般。
“你不知?这就可惜了……看来你这当老子的,连自己儿子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啊……”华溪烟叹了口气,十分惋惜地道,“太原温氏覆灭之后,这圣天首富的位置落到了哪里,所有人一直都无从得知,但是我却偶然知道了一个消息……那便是某个世家却是轻而易举地便拿出了二十万两的黄金……此等气魄,怕是当年的温家都不曾有呢……”
庐陵侯一怔,随即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笑意,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得讪笑不止。
“弘农算不得一个十分富庶的郡县,近年来也没听到苛捐杂税,所以我想皇上应当和我一样好奇,那二十万两的黄金是哪里来的,而且……居然还没有户部登记在册?”华溪烟挑眉,展颜一笑,缓步走到了庐陵侯面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没有户部登记的,便不是赋税所得,看来杨氏的私房钱,比之当初的温家,可是半分不少呢……”
庐陵侯双膝一软,只觉得全身冷汗淋漓,全身都被汗水浸透,后背濡湿的衣裳紧紧贴在了背上,还好是背对着众人,倒是没有多么狼狈。
这般说着,华溪烟的语气忽然严厉了起来:“这么些年来,杨家一直在私铸钱币,得到了大量的虚假财产,正是由于前些日子得到了某种消息,生怕又朝一日皇上会出台有关钱币的法令,于是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明面上将此事推到王家身上,实则暗地运回去那数百万的银钱,来中和家中的虚假钱币,侯爷,我说的可对?”
“你……你……”庐陵侯身后颤巍巍的指着华溪烟,赘肉横生的脸一颤一颤地,仿佛是收到而来巨大的惊吓一般。
杨家私铸钱币确有其事,但是这华溪烟是怎么知道的?他发誓此事只有杨家几个亲近的嫡出子女才知道,这华溪烟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庐陵侯瞪着铜铃般的一双眼睛,华溪烟便知道自己原本并不确信的猜测,是真的。
“庐陵侯!”天隆帝怒不可遏的声音忽然从上边传来,他狠声问着庐陵侯,“昌延说的,是不是真的!”
真是一个个的都反了,当初谢家私铸兵器,现在这杨家私铸钱币,一个一个的,到底有没有将他圣天皇室放在眼中?
庐陵侯的身子像是筛糠一般摆着,想要出口否认,但是这华溪烟一直在他身边站着,给他带来了一众无形的威压,他那句威信的“没有”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若是皇上不信的话,大可派人前去杨家搜上一搜,必然会收获。”华溪烟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不咸不淡地提着意见。
当初天隆帝曾经有过一次大清查,但是上次由于谢家出了事情,此事到了谢家便戛然而止没有了下文,所以杨家这才成了漏网之鱼。
“查!现在就给朕查!给朕去搜杨家!”天隆帝一拍旁边的金椅扶手,狠声说道。
他就不信了,这一个两个的,他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了不成?
“皇上……皇上饶命啊……”庐陵侯忽然跪倒在地,对着天隆帝哀声请求道,“皇上,臣乃是一片忠心啊皇上……”
一旦要是被查出来,那一切的一切便全都完了,所以这庐陵侯想着若是自己当先求情的话,会不会好上一点?
只是他忘记了,也忽略了,天隆帝是个何等残暴多疑的君王,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这一直都是天隆帝的宗旨。
天隆帝没有多说什么,便挥手着人将庐陵侯带下去。
“慢着。”华溪烟忽然出声道,“有件事情,我还必须知会侯爷一声,是关于您的女儿,容淳县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