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言在床上躺了三天,期间毛太医开了几副药,都是补药。
这日午时,商少言正在看书,便听闻晏雪凝想见自己,她翻着书,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叫她进来吧。”
晏雪凝进来后便坐在了软榻上,直勾勾地看着商少言,神色期期艾艾:“表姐……”
商少言笑着看向她,挑眉道:“怎么,想好了?”
晏雪凝踌躇片刻,讨好一笑:“表姐,我想好了,我愿意和李郎君接触一下,能烦请你拨几个人给我么?”
商少言应允下来:“好。你怎么想通的?”
晏雪凝微微红了脸:“那日表姐进宫,李郎君来了府上道歉。”
商少言戏谑地看向晏雪凝:“然后呢?他同你说了些什么?”
晏雪凝有些不好意思:“大致便是叫我不必忧心,他会进宫去叫贵妃娘娘帮忙,不会耽误我,这事儿都是他的错,我是被牵连了。”
商少言:“……”
怎么听出了一股绿茶味儿呢?
没事,绿茶也挺好,至少是聪明的,和晏雪凝这小傻逼正好互补。
商少言想了想,问:“你同姨母说了么?”
晏雪凝摇摇头:“想先同表姐商量过后再告诉母亲。”
商少言笑着,隔空点了点她的额头:“快去同她说罢,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是我同意也是不行的。”
晏雪凝便雀跃离开了。
商少言看着晏雪凝的背影,有些出神,蓦地想起了乔修玉。
想起来那天他握着自己的手,眉眼如画,平添几分温柔——“等你和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好好在一起”。
他好像是真的有些喜欢自己。
商少言不知为什么,有些难过,好像是因为她还不起这份真诚,又好像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这样的纯粹。
正出神地想着,商云岚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颇有些阴阳怪气:“哟,又在想乔琢呢?”
商少言回过神来,冷静道:“是啊。”
商云岚都没想到商少言承认得这么爽快,他反倒愣了愣,而后敏锐地察觉出来商少言有几分不高兴。
他想了想,谈起一个也许会叫商少言高兴的话题:“我已在宫内安插了人,就在淑妃那儿。”
商少言果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兴致勃勃地追问:“谁?你怎么做到的?”
商云岚狠狠地叹了口气:“你前几天躺着的时候,我同毛太医聊了几句,谈话间说起李嬷嬷有个女儿,刚刚死了丈夫,找不到营生,毛太医便自告奋勇将人举荐去了浣衣局做工,本来应当多等几日的,可昨日淑妃叫毛太医去过问你的病情,听说了这回事,就将人亲自带在了身边。”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感动道:“真真是两个大好人呀。”
商少言差点没笑出声:“你真是个社交小达人,三两句就能把别人套进去。”
商云岚无辜地眨眨眼:“他们自己想帮我,怎么就成了我套路他们呢?”
这么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李嬷嬷没有女儿,那女子是商少言在府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家生子,叫做燕语,正是晏雪凝身边儿那位莺歌的姐姐,一直等着机会送进宫里去。
商云岚又特意找了一个家中需要帮扶的御前侍卫,将他的爹娘弟妹均安排妥帖,那人很是感激,也愿意帮燕语给莺歌传话。
时下皇宫内管理并不严格,宫里当差的人,若是在主子跟前得脸的,每半个月可以见一次家中亲人。
这样一来,商少言和商云岚每隔十天能得到一次宫里的消息,若有要紧的事情,那名侍卫也能帮忙传话。
既然在宫里安插了人手,那商少言就暂时不必忧心宫中的事情了,更何况昭贵妃欲与镇国公府联姻,宫中消息并不难得。
那么,出发前去蜀州也可以提上日程了——七日后,两位前丞相就将要前往被流放的路,商少言想同他们一起走。
于是商云岚又亲自去见了陈皇。
陈皇本来正在一边听曲儿一边吃葡萄,旁边秦晔正在代批奏折,听闻自己的商爱卿求见,连忙应准。
陈皇一见商云岚就笑了:“看爱卿神色,和阳的身子应当大好了?”
商云岚微笑道:“托陛下鸿福,和阳已能下地走动,想来过几天就能将养好身子。”
陈皇放下心来,又问:“商爱卿今日来见朕,是有什么要事?”
商云岚:“并非要事,只是给陛下带来一个好玩儿的东西。前些日子府上新来了几位画师,有一位是从蜀州来的,为了讨和阳欢心,画了许多蜀州的风土人情,又做成了小册子,臣瞧着有趣,便想着陛下应当会喜欢。”
这话说得极为好听,陈皇觉得商爱卿真是清纯不做作,跟别的臣子都不一样——那些臣子每日不是劝自己,就是想着求恩典,哪儿像商爱卿,有什么好玩儿的第一个就想着他。
虽然对这个小册子不抱任何期待,但陈皇也乐意给商云岚几分面子,所以便拿了过来,开始翻阅。
商云岚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小册子得快速翻动,里头的画便像是在动一般,有趣得紧。”
这小人书是商云岚亲手弄的,靠着脑子里的图书馆,他画了不同形态的大熊猫,若是快速连续翻看,就能看见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吃竹子的过程。
商云岚假装遗憾地叹气:“臣也是第一回知道,这食铁兽并非只存在于上古的传说里,竟是真实存在的。”
陈皇觉得很新奇,不过他对大熊猫本身的兴趣超过了这册子的玄机,他问道:“这可是上古传说中蚩尤的坐骑?”
商云岚有些犹豫:“应当是。那蜀州来的画师说,食铁兽只能在深山老林里看到,他也是偶然瞧见过一回。”
陈皇当即饶有兴致地感叹道:“该找谁去蜀州帮我带一只食铁兽回来呢?”
商云岚:“……”
他知道让陈皇说出这句话容易,但没想到这么容易。
商云岚当即笑了:“陛下不必忧心,和阳过几日要去蜀州求医,待她看完病后,让她着手派底下的人去寻不就好了?”
陈皇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担忧商少言的安危,只是觉得和阳一介女子,怕是做不好这件事。
他有点想让商云岚一起去,但他舍不得——商爱卿若是走了,谁还能同自己说得上话呢?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朕前几日流放了两个老头去蜀州,好像过几日就要出发了,到时候叫他们一块儿帮忙。”
商云岚:“……”
还是那句话,没想到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