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给伊莲娜的行程安排紧凑又丰富,第一天先到博物馆,感受各种传统纹饰和文化;第二天飞杭州,参加国内一家服装企业的服装展;第三天和米娜的艺术圈朋友们小叙,可谓从古到今、从中到西,满满都是干货。
她甚至计划了从杭州飞贵阳的行程,如果时间来得及,她也想照顾冉冉的需求,同时把布尼家的民族服饰、手工技艺介绍给伊莲娜。
江云晖看到这份计划表的时候倒吸好几口凉气,这是三天四晚特种兵游学吧?体力面临什么考验先不说,单就脑力的承载量就不可想象啊。
“你这是填鸭式推介。”他苦笑着直摇头,甚至能想到将来江冉冉上了小学会面临什么样的虎妈教育。
“有吗?走马观花而已。”向暖甚至觉得不够,这才哪儿跟哪儿。
“家门口都不能满足需求吗?还要飞杭州贵阳?”
“当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风情也是文化的一部分。只有真正走进去、融进去,才能懂为什么会生长出这样的作品。”
江云晖举起双手:“你是专家,一切听你安排。”
伊莲娜对这份行程倒是满意的很,工作狂当真是名不虚传,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发了。
“今天让霍叔跟着你们,飞杭州我和你们一起。”江云晖说道。
“谁都不用。”
“不行!”江云晖忽然沉了语气,脸色一秒严肃下来。向暖知道他还在担心绑架的事,在他的心底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一晚是他让向暖和冉冉独自回家。
“知道了,听你的。”向暖嘟起嘴巴,他才又重新变得温柔起来。
看着他们像旅行团一样呼啦啦地离开,江云晖回到了书房。
他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虽然节目已步入正轨,但每周的内容都需要及时更新布置。但他现在静不下心来,脑海里总是想着向暖的点点滴滴。
他拉开抽屉,目光落在那方小小的盒子上。他没有打开,仿佛那里封存的是多么庄严的承诺一般。
他忽然想起什么,弯下腰钻到书桌底,桌面底部一个暗格悄然打开。他得意的笑了。向暖和冉冉在这个家里早就地毯式搜索过好几遍,她们怎么都不会想到桌面下还暗藏机关,而她的合约就藏在里面。
不只合约,所有有关她的调查资料都在。
原本他只是锁在抽屉里的,要不是她调皮一再要修改合约,他才不会像埋藏宝图一样这么费劲心思。
一想到她曾经为了找到合约而花得种种小心思、小手段他就忍俊不禁。这家伙从来都是那么可爱而不自知吧。
哎?真的一点额外的信息都没有哎。
江云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一个紧急联系人都没有留下。她难道是凭空出现的?!
不可能!
他返回桌下重新检查了一遍,暗格里什么都没有。他手上这份就是唯一的文件绝不会有其他版本。
他当初可是慎之又慎,对每一个备选对象都是查了又查,说是查三代、查九族也不为过。他不会因为她社会关系简单就放任一个底细不明的人进门。
难道是霍叔收起来了?
江云晖觉得有些慌神。他把合约放回原处,给自己沏了杯茶,开始细细回想当初的每一个细节。
当初是以招家庭教师兼育儿师的名义,让霍叔出面发的广告,他层层筛选人选后最终留下三个让他定夺。他记得这三个人条件都很好,尤其是向暖恬静温婉的性格和从小在国外成长的背景让他最为钟意。
“我在国内没有亲人朋友,不会有麻烦。”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难不成就因为这一句他就麻痹大意,再没有做进一步的调查?当初冉冉的节目是近在眼前,但时间紧迫绝不是他疏忽粗心的理由。
江云晖啊江云晖,你是在怀疑向暖吗?
他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也许她也有难言苦衷,当初也做了刻意隐瞒。事实证明她不是坏人,更没有图谋不轨、居心叵测,相反她是天底下再纯真善良的人不过了。尤其她对待冉冉,说是拿自己的生命在疼爱他也不为过。
可是江云晖依然觉得不对劲。即便他疏忽了,霍叔也绝不会犯糊涂。而且他回想起初次见向暖和签约时再见她截然不同的感觉。面试时明明是那样恬静超然的一个人……
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脑子里萌发,狐狸精穿魂……他差点给自己一拳。若这种玄幻的事情真能发生,她不也应该百般娇媚才是嘛。
不能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了。他拨通了霍叔的电话。
“你和他们在一起吗?”
“我在车上,一个人。”霍叔以为他想说陈伟铭的事情,自然警觉的很。
“你记不记得当初调查向暖背景的时候曾留过底?”
“什么?”霍叔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回来再细说,只说你记不记得,是不是有一页纸专门记着?”
“有。和合约放在一起。”霍叔笃定地说。
“没有,只有合约。”
霍叔似乎不明白,停了半晌没有说话。怎么会没有?当初他明明交给江云晖收好的。
“你还存着底吗?”江云晖追问道。
“就那一份。”
江云晖不再问了,只说回来再说便挂断了电话。
当初向暖可是翻遍全家找合约的,也许是她发现并拿走了。可是不对啊,她要的是修改合约而已,怎么合约原封不动,只有自己的信息没有了呢?
是江冉冉?什么事情都瞒不住这个小家伙的,他早就知道晚晴的遗物所在,这个家里对他来说没有秘密。可他要这个干什么呢?藏起来?以为藏起来向暖就可以永远留下?
也许当初就是乱中出错,丢掉了毁掉了。一个人是谁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要靠别的联系人来佐证吗?
江云晖一遍遍给自己定心,可霍叔那句无意间说出的话还是会冒出来。
“太太很少与人如此亲密呢……她在国内没有亲人朋友……”
她从没有接打过亲人朋友的电话。
江云晖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疯了。他走到院子里,让清新的空气洗涤浑浊的大脑。片刻后他做了决定,无论是什么,他都坚定以及肯定的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