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这合同上关于用地的条款似乎与我们之前的约定有所出入。”石谷正野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之前我们洽谈的时候,贵方承诺将整个云山荒地租借给我们科美公司进行开发,为何现在合同上却变成了‘在云山荒地中选择一片作为石墨开采用地’?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陈阳听到石谷正野的质疑,连忙摆手,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石谷先生,您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解释。之前我们确实谈过租借整个云山荒地的事情,但是后来经过上面高层的慎重考虑,觉得将这么大一片土地全部租借出去不太合适。”
他顿了顿,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您也知道,云山荒地地理位置优越,资源丰富,除了石墨之外,可能还蕴藏着其他宝贵的矿产。如果全部租借给贵公司,万一以后发现了其他重要的资源,岂不是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陈阳放下茶杯,目光真诚地看着石谷正野,说道:“所以,上面最终决定采取联合开发的方式,这样既可以保证贵公司获得石墨资源,又能保障我们自身的利益。至于用地问题,我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选择一片最适合石墨开采的区域,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地说道:“石谷先生,您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们的苦衷。我们华夏也不傻,这石墨矿脉如此重要,我们怎么可能轻易地将整片荒地都拱手让人呢?”
陈阳语气放缓,带着一丝劝慰的意味说道:“当然,我们也会尽量满足贵公司的需求,选择一片面积足够大、石墨储量丰富的区域进行开发。这样一来,贵公司既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又能避免承担过大的风险,何乐而不为呢?”
他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也变得更加亲切:“石谷先生,您想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石墨资源占上,至于其他的,我们可以慢慢谈嘛。先占住有利位置,才能在未来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阳拿起茶壶,为石谷正野续上茶水,继续说道:“而且,联合开发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充分发挥双方各自的优势,共同推进项目的进展。我们华夏方面可以提供土地、人力等资源,而贵公司则可以提供先进的技术和设备,强强联手,才能创造更大的价值。”
他抬头笑着看向石谷正野,语重心长地说道:“石谷先生,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只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做‘放长线,钓大鱼’。我相信,通过我们的合作,一定能够实现互利共赢,创造更加辉煌的未来。”
陈阳最后总结道:“所以,石谷先生,您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先接受这份合同,然后我们再慢慢商量具体的开发区域。能开发多少是多少,先把石墨资源掌握在手中才是最重要的,您说是吗?”
石谷正野低垂着目光,凝视着手中厚实的合同,眼神略显复杂。他细细品味着陈阳话语中的每一个字,渐渐意识到对方的逻辑似乎并无破绽——华夏这般寸土必争态度本也在意料之中。
而此刻,他耳边犹如听见了自己国内那些高层混杂着急促和压力的声音,仿佛在不停催促:“快点推进!欧洲市场供应链全线告急,拖得越久,我们的处境就越被动!”
想到这里,石谷正野感到胸口一阵隐隐的钝痛,不由得暗自叹息。当前这片土地上的开采许可,已经成了他们科美扭转困局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算分成比例与先前预期相差甚远,也必须咬咬牙接受——当务之急是先行动,莫再纠缠于细枝末节。至于四六分比例乃至其他潜藏的隐患,他眯了眯眼,脑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对策,心中暗自盘算,眼下只要先站稳脚跟,开采石墨的事情总能找到某些变通的办法来突破局面。
“陈老板,你这也太欺负人了!”石谷正野还在沉吟,中桥却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他涨红了脸,怒目圆睁地瞪着陈阳,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这合同对于我们来说,根本就不合理!简直是荒谬!”
中桥指着合同上的条款,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们国家出技术,顶尖的技术;我们出科技人员!经验丰富的专家;我们出设备,世界一流的设备!”
“凭什么只给我们百分之四十的份额?你们这是强盗行径!这是明目张胆的掠夺!我强烈抗议!”
陈阳不慌不忙地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这才笑呵呵地将双手张开,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中桥先生,你不同意,可以不签呀!我又没逼着你们签!”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对不对?”
“你……”中桥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陈阳的手指都在颤抖。
陈阳笑容更盛,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用手指轻轻点点桌面:“如果你们觉得不合理,那我们就去跟老毛子合作。我也不怕告诉你们,老毛子开出的条件是,跟我们五五分成,比你们合理多了。他们对这石墨矿可是垂涎已久啊!”
“哼!”中桥重重地哼了一声,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你不要老拿老毛子吓唬我们!老毛子是什么设备,你们心里清楚!他们的设备跟我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老旧不堪,效率低下!”
陈阳听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中桥先生,你还是没想明白一个道理。现在这石墨是炙手可热的资源,全世界都盯着呢!我们国家没有能力独立开发,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开采快慢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开采出来的问题。无论谁出技术,出设备,都是我们有资源,合作共赢才是正道。”
“你管他们开采快慢呢?”陈阳说着微微一笑,双手一张,“您觉得老毛子要是帮我们开采出来,后面漂亮国、米国怎么想?这就是为什么,只租给你们云山荒地一部分的原因!”
中桥还想反驳,却被石谷正野打断了。石谷正野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着陈阳,缓缓说道:“陈老板,多谢了。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给你最终答复,我需要回去再研究一下,两天之后,我可以给你准确答案,不知道可以么?”
中桥呆滞地转过头盯着石谷正野,眼中的惊愕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火花,迟疑与不解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的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脑海中难以置信的情绪堵住了话语,喉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
他注视着石谷正野的脸,心里反复质问着:这样近乎带着侮辱性质的条件,石谷怎么就答应了?
陈阳笑着坐直了身体:“当然没有问题!如果贵方没有问题,我就直接上报你们的意思,两天之后你们和宝利就可以坐下来正式签约了。”
石谷正野将合同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公文包里,起身冲着陈阳深深鞠了一躬:“陈老板,这次的事情多谢了!”
他顿了顿,伸手向旁边示意了一下,“这里还有几件小玩意儿,一并留给陈老板,希望陈老板笑纳。”
“多谢!”陈阳也起身,冲着石谷正野抱拳说道。眼看着石谷正野和中桥起身要离开,陈阳在后面将中桥喊住了。
“中桥先生,您请稍等一下,能不能耽误您一点时间,我有些私事要跟您商量。”陈阳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同时用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后堂。
中桥听到这句话,眉头微微一皱,一瞬间心中警惕的弦被悄然拨动。他偏了偏头,嘴角带着强压的冷笑,“陈老板,有事就在这里说吧,反正是瞒不过石谷先生的耳朵,我这人倒不在意秘密不秘密。”
陈阳闻言,微微一笑,声音里却平添了一分不容置疑的冷意,“中桥先生,您误会了,这些事跟石谷先生的确没有丝毫关系。只是不方便在这里谈,后堂会安静许多,也更便于我们交谈一些其他内容。”
他说着,神态平静地向后堂走去,脚步不紧不慢,仿佛看准了中桥没有理由拒绝,“另外说一句,不来你会后悔的!”
中桥不由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石谷正野,他的目光里有不解,也有点微妙的不安。石谷正野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支持和探究,最终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中桥依从陈阳。
这一切微妙的互动令中桥感到心里更加不安,但又无法在这种场合失态。他沉着脸低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在陈阳身后跟随,步履略显迟疑地朝后堂走去。
后堂的气氛与外厅热烈的会谈截然不同,四周铺满了厚重的木质隔断,隐隐散发着幽沉的檀香气息。陈阳推开侧门,进入一个简洁却透着古韵的房间,里面的家具不多,却全是精挑细选的细木雕刻。暗黄的灯光将整个房间拉进一片柔和却颇具压迫感的氛围中。
“请坐,中桥先生。”陈阳转过身,拉开椅子,动作优雅而沉稳,与刚刚在会场中的锋芒毕露判若两人。他并未急于交代任何细节,仅仅是从桌前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包裹完好的白瓷罐,将它轻轻放在桌面上,用指腹在罐身上轻轻一敲,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中桥的目光被瓷罐吸引过去,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一股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攀爬上他的背脊。他沉静片刻,最终开口问道,“陈老板,这是什么?您到底要让我看什么?”
陈阳依旧保持着脸上的平淡笑容,他从一旁抽出香烟,递向中桥。中桥礼貌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陈阳却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支,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在暖黄的光线中缓缓升腾。
“中桥先生,这不是普通的东西,我想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来看一看。”陈阳吐出一口烟雾,语调低沉却清晰,声音中带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玩味,“对了,我记得您有一位堂哥,名字好像叫中野太郎,对吗?”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无形之剑刺进了中桥的耳中。他瞳孔骤然收缩,原本平稳的呼吸瞬间紊乱。他的嘴唇微微抖动,眼睛死死瞪着陈阳,想要开口,却像被锁住了喉咙。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中桥颤抖着声音挤出一句话,脸上的表情从愕然逐渐变得僵硬,甚至带上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恐慌。
中桥眼睛扫了一下桌面上的瓷罐,喉咙轻轻动了动,像是要吞咽什么,而目光则不由自主地投向桌上的白瓷罐。他的心狂跳不止,却又不敢接近罐子分毫。
“这里面……”中桥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哽在喉咙里,再度抬起头时,他盯住了陈阳的眼睛,仿佛试图从那双深邃的瞳孔中看出点什么。
然而,他越看越觉得这张脸陌生而可怕,仿佛陈阳随时会说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正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真相。
“这里面,是你堂哥中野太郎的骨灰。你找个时间,带回你们国家,好好安葬吧。”陈阳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声音冷静而无波澜,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微微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