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灯垂头瘫坐在地上，满身颓败与绝望之气，一动不动，像没了魂魄一样。
苏暮野跪坐在旁边，无声的哭着，害怕她出事，又不敢发出声打扰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灯终于动了。
她从凌乱的头发里抬起头，看着十字架上的晏司盏，哭红的双眼没有一丝光亮。
晏司盏看着她，不明白自己此时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心脏处有些疼有些难过。
可此时他身体里的这颗心脏，不是他的。
晏司盏只道，“苏灯，杀了我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出去又怎样？
出去的还不是只有这一个困着她的游戏副本，还有下一个，或者千千万万个游戏等着她。
她挣扎了那么久，放弃了所有的一切，自以为脱离掌控，结果还只是只提线木偶，跑的再远，也还在操控者的手心。
她不想挣扎了。
被永远困在这游戏里，好像也没什么。
可是那样，秦闲就真的白死了。
“秦闲……”
那个胆小贪财，自恋爱埋怨，遇到危险跑的快，却每次都要回来救她，想要等妈妈回来的人……
苏灯喃喃低语着，从系统仓库取出一把匕首。
是莉莉丝送给她的那把，上边附有魔法符文。
这在游戏里是神级素材，脱离素材这两个字，它是神明的武器。
自然也能杀神明。
苏灯摊开手掌，紧紧握住匕首锋利的刀刃，匕首从手心里一点一点的拔出，手心血肉模糊，匕首刀刃全被她的血染成红色，一滴一滴砸在地面。
苏暮野目露惊恐，“妈妈……”
苏灯感觉不到疼一样，神情都没变一下，握着染满自己血的血红匕首，走到晏司盏面前，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一滴红色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对不起……”她声音极哑又艰难。
晏司盏笑了笑，“你没有对不起我。”
“妈妈……”苏暮野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看着十字架上的晏司盏，再也忍不住，“妈妈，对不起，是我骗了你，爸爸他是……”
“晏司盏。”苏灯侧头，接过他的话，表情很平静，“他是你的爸爸，对吗？”
苏暮野和晏司盏同时抬头，看向苏灯。
苏暮野脑子里有一瞬空白，带着哭腔，还有害怕，“妈妈……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
“我没怪你。”苏灯对他温柔的一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呢？
初见，苏暮野对是个精神病的晏司盏评价，后来每次提到晏司盏苏暮野都很抗拒，每次见到晏司盏表情都很复杂。
欲言又止。
她起初的确想过是伏瑾，但和伏瑾短暂的接触后，她就否定了那个想法。
她从没想到，自己当初骗晏司盏的话会一语成谶。
“妈妈……对不起……”苏暮野抱着她大哭，“我不是要故意骗你的！我只是想救你……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爸爸是个坏蛋……”
“我都知道。”苏灯换了个手拿匕首，用没沾血的手，捏了捏他松软的脸蛋，目光温和，“我没有怪过你，也不会怪你。”
她能和晏司盏生下一个孩子，那他们肯定很相爱。
苏暮野从未来来的，否认晏司盏这个爸爸，除了因为初见觉得晏司盏是个精神病，是来杀她的神庭执行官之外，一定是未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苏暮野说不出来。
“妈妈，爸爸……”苏暮野终于再也无压力，哭的却更加撕心裂肺。
晏司盏怔了怔，苍白的俊美面容上闪过迷茫，“你们……”
“他是你儿子，我和你的儿子。”苏灯转头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我那时候是骗你的，因为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是真的，虽然是未来的。”
苏灯带血的手，摸上晏司盏苍冷的脸，眼底平静无波，“但我现在不爱你，我也不会因为未来的事局限现在的我。可是，我想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晏司盏似乎不太明白她说的这些话里意思，顿了顿，“爱，那是什么？”
阿瑞斯没和他说过。
苏灯微顿，随即有些失笑，又上前一步垫脚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胸口，轻声道，“不管你是否会死，我都没有退路了。”
晏司盏垂眸，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动手吧。”
“很快的……”苏灯低喃，满是鲜血的手握紧匕首，用尽全力刺进他心脏。
“啊！”
凄厉的惨叫传出，整座古堡都扭曲震动起来，无数木偶狂暴跳动尖叫。
苏灯没去管它们，退后几步和晏司盏拉开距离，牵紧了苏暮野的手。
苏暮野眼睛里含着泪水，“爸爸……”
晏司盏身体一点点消散，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们俩，笑了笑，“别怕，我会找到我的心和你们的，很快。”
苏灯垂着头没看晏司盏，握着苏暮野的手发紧。
晏司盏消失后，古堡扭曲的更加厉害，所有飞舞的木偶身上丝线被挣断，四肢断碎，最后整座古堡直接炸开。
刺眼的白光闪过，眼前就陷入了黑暗。
*
【——游戏正在加载中——】
【——《巫神祭》——】
【你是被巫山神社选中的巫女候选人之一，你需要在一众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巫女，并成为巫山神社的神子】
新世界的加载越来越快，介绍越来越简单。
个人信息和游戏奖励，都已经不结算了。
只有生命值，始终如一。
连大厅都不用转接了。
苏灯缓缓醒过来，接收完系统的传输后，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木质的房子。
身上穿的，是白衣和绯红色的裤子。
纵使古堡崩碎传送前，她握的再紧，苏暮野也还是被和她分开了。
苏灯打量了一圈四周，起身，光脚踩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拉开门走出去。
外面是个好大的院子，院子里是修剪整齐的花草，所有房子都是木质古楼。
在远处的山脉里，有一座几乎屹立云端的高山。
一切祥和。
“春子。”
苏灯正看着眼前的环境，怔怔出神着，一个漂亮女孩从院子里的红木走廊里走过来，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
苏灯看过去，又一愣，“你在叫我？”
女孩走到近前，“对啊，你身体好点了没有？”
游戏介绍并不完全，比如名字角色和世界背景等。
苏灯完全回神，问她，“我叫什么？”
“奈苏春子啊。”女孩奇怪的看着她，手摸上她额头，“烧已经退了啊……”
她打量着苏灯，手指指着自己，“你认识我吗？”
“你……”苏灯眉心微微蹙了下。
“我是桃子！”桃子看着她苍白呆愣的模样，更担心了，“你不会烧坏了吧，我去找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