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们被安置在一处雅致秀美的三进院子中。
云迟住正房,萧关逢在东厢,陈景在西厢。
院外布有阻挡攻击和隔绝神识的防御法阵,比闲敛居外的还高端些,试了试,云迟堪比大乘初期神识强度的精神力无法穿透,陈景的神识也不能穿透。
所以,至少可以确定,除了尤渊和青戚容,其他人,断然探听不了院中发生的事情。
至于尤渊和青戚容能不能探听,便不得而知了。
傍晚,夕阳的光辉洒向海岛。
云迟把干花蒲团摆在拔步床正中,盘坐在蒲团上极力压制阴阳引发作,头发衣衫早已汗湿,小花被派出去盯住东厢房一举一动。
夜幕在千呼万唤下姗姗来迟。
“主人!”
小花压缩身躯从窗格挤进屋的时候,脆嫩嫩的女童音响起,“灯亮了,又灭了。”
从傍晚开始,主人就让它躲在树梢上盯着萧萧的屋子,天黑了,萧萧屋里灯亮了好久才黑掉,一点也不好玩,可想到主人承诺的灵力,瞬间又充满干劲。
火红的小身板,呼呼朝主人飘去。
无形的小嘴砸吧着,仿佛已经闻到香喷喷的灵力,“主人……呀!”
就在它即将落在主人肩上的时候,被一股强劲吸力“嗖”一下吸进丹田,挂在了雾白色圆弧上。
“主人又骗人!坏蛋坏蛋!大坏蛋!”
小花攀住阴阳引气呼呼咒骂,火红身躯上鬼火刺拉拉燃烧,它帮主人盯梢了,可主人却没掏自己的灵力给它吃,还把它又关了起来。
好气!
不行,它要反抗,它要报复,它要推翻惨无灵道的强权!
小花低头看了看怀里,围着元婴小人儿慢悠悠旋转的圆弧老兄。
咦?圆弧老兄又褪色了呢……
话说,圆弧老兄每回褪完色,都会有好多不属于主人的灵力钻进丹田。
主人说那些灵力圆弧老兄吃了能染色,还能长大,不准它抢圆弧老兄的伙食,但今天是主人先说话不算话,它也不要听主人的话了。
灵力啊灵力。
吃不到主人的,就吃别人的。
“哇——,香喷喷的灵力耶!”
小花欢欣雀跃,小身板咕哒咕哒变大好几圈,死死挡在阴阳引和灵力柱中间,尚未凝成实体的嘴,大大张开。
“咕噜咕噜!”
那些不属于主人气味的幽蓝灵力,来多少吃多少。
“好吃,还要还要,呼呼……”
小花大快朵颐啃着灵力,幸福得找不着北。
它不知道,它的快乐正建立在它主人的痛苦之上。
知道萧关逢睡了,不会再来找她,云迟如一阵风刮向陈景屋里。
这会儿,她叫苦不迭,今日不知咋回事,心头那股燥热始终挥之不去,半点没有熄灭的迹象。
还是陈景先发现了不对劲。
每回,他损失的灵力都会增加。
半年,三年,……,八年,可今日已经流失了四百年灵力,还没能消除阴阳引带来的影响。
照这么下去……
不敢想!
“花莲……”
陈景伏在她耳边,神识传音道,“快用神识内视,查探一下有没有不对之处,花莲。”
云迟脑子昏沉沉的,她能感觉到有人在对她说话,可怎么也听不真切,而她的身体,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难捱极了,只想跳进冰窟里去。
“花莲,花莲!”
陈景把她扶起来,一边用灵力给她降温,一边不停唤她。
“陈景……”
过了许久,云迟于找回一丝清明。
当她忍受着油煎火燎的灼痛,用精神力探查丹田时,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气的!
“啊啊啊,主人饶命啊……”
身体被灵力撑得鼓鼓的小花,像一颗皮球,被丹田海里伸出的大手,一掌拍飞,倒挂在丹田海的尽头,清脆的童音响彻整片丹田海。
“小花知道错了,主人,不要把小花挂起来嘛主人,小花再也不吃灵力了。”
“……”
“呜呜,萧萧,主人又欺负小花……”
处理掉捣乱的家伙,阴阳引很快由雾白色变成深邃的幽蓝色。
经过几个月的滋养,它已经长到四分之个圆,围绕元婴小人儿公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相应的,所需要的灵力也越来越多。
“那个……”
云迟没有像往常一样干脆利落拍屁股走人,她有些抱歉的看着陈景脸上的伤。
上辈子打架她就喜欢挠人,小时候堂哥堂姐脸上就时常挂彩。
没想到这坏习惯,会在数十年后的异世界卷土重来。
“要不然,我替你治伤吧。”
说着,一撮灵力束跃出指间。
灵力束在接触伤痕前被格挡回来,陈景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这伤带着挺好的。”
陈景笑嘻嘻看她,顺手拍了拍身侧的空位,“花莲要真觉得过意不去,陪我睡会儿觉吧。”
云迟略微沉吟,抬起头来,“那你先治好伤。”
陈景半躺在拔步床上,心里不断纠结。
“好……”好半天,他终于下定决心,掌心释放出灵力,从脑门扫向足底,“好了。”
“我看看!”
担心他使诈,云迟掰着他的脑袋,前后左右细细查看,还真在耳后找到一条漏网之鱼。
“这不还有?”
说着,“啪”一下丢开手里的脑袋,全身治疗术紧随其后。
一股细小的微风从头吹到脚,再从脚吹到头,来来回回三四遍,确保万无一失。
“错漏错漏,”陈景心里叫苦,想留点纪念咋就那么艰难,“这回真没了。”
见她终于收拢灵力,陈景忐忑道,“那个……睡觉还有吗?”
云迟沉默不语,大大的杏眼盯着他看,既不笑也不怒。
陈景被她盯得不自在,摸了摸鼻尖,心想无了,开始悔悟故意漏掉几道痕迹的“恶劣行径”,却听“咚”一声闷响,右手边褥子随之塌陷。
头顶那道目光太过热烈,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
云迟不耐烦的抱怨,“不是要睡觉吗?困死了……”
“对!”陈景欣喜,身体一缩,脑袋枕回枕头上。
“睡!现在就睡!”
温暖的手臂环上腰间,云迟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几个呼吸便彻底睡了过去。
小小院落内,有人依偎着一夜好梦,而有人,却在黑暗中静坐一整夜。
海风习习,带来丝丝腥咸。
寅时,天未亮。
云迟揉着惺忪睡眼,摇摇晃晃,从西厢走回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