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风风火火冲进大门,与胖翠凤撞上个正着。
翠凤不知实情,瞧她青筋暴起、满面通红、口鼻生烟,又质问萧仙长所在,以为萧仙长惹怒了她,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委婉的表述萧仙长不在闲敛居,才能让宗主别气得更狠。
免得还未见到萧仙长,先把自个儿给气歇菜喽。
云迟两只手紧紧攥成拳,指甲嵌进肉里,抠出深深的血痕,仍旧阻挡不了铺天盖地涌来的热潮。
“我问你,萧关逢在哪儿?”
胖凡仆呆愣愣的半天不作答,她耐心耗尽,压低声线半吼着又问了一遍。
翠凤激灵一打,回过神来,急忙作答,“回宗主,萧……萧仙长十几日前开闲敛居,还……还没回来。”
轰!
不在?!
云迟只觉脑门阵痛,气血翻涌,心里倏然升腾起滔天火气。
——针对萧关逢的火气。
为何不在家乖乖等她回来?!
云迟运转灵力镇压的那股热浪,使劲闭了下眼睛,找回一些理智。
“去浮云谷取清心降火的丹药来,要最好的,有多少取多少。”
云迟沉声吩咐,又掏出宗主令递给翠凤,“还有,除了萧关逢,不准放任何人进来,尤其是男子。”
交代完,直奔卧房,将自己锁在屋子里。
见宗主令,如见宗主,持药应邀外出与人斗丹尚未归宗,江郭不敢怠慢。
直接安排弟子从丹药仓库搬出一小半清心降火类丹药,整整装了满满七大烟舟,并亲自带队护送丹药上境览峰。
到了闲敛居外,江郭左手一麻袋右手一麻袋,拎起丹药袋便往里走。
作为一名有上进心精益求精的舔狗,得抓住每一个在宗主面前露脸的机会。
“江仙长,”肥圆的身子挡在江郭面前,讨好又饱含歉意的笑容紧随其后,拱拱手道,“宗主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江仙长送到这儿便可。”
江郭定睛看向杵在身前的大山,总觉得这丑丑胖胖的凡仆十分有心计。
这不,行礼便行礼,拿着宗主令行礼算怎么回事?
翠凤叫来小铃一同搬运丹药。
敲门三响,胖凡仆中气饱满的声音传来,“宗主,丹药取回来了。”
门开了。
翠凤扛起一麻袋丹药瓶步入屋内,瞥见宗主趴在榻上,流了满脸虚汗,似乎很痛苦。
“宗主,你身体不舒服吗?”
翠凤将云迟当成自己半个孩子,瞧见她有碍,心脏跟着纠成一坨。
云迟睁开一条眼缝,呼吸错乱不堪,嘶哑的嗓子喷出两个字,“出去!”
闻言,翠凤讪讪的侧挪向门口,视线始终落在说完话又缓缓阖上双眼的云迟身上,心头担忧又添两分。
吱——
门合上了。
云迟揪着胸口在榻上翻来覆去,呼呼喘粗气。
阴阳引牵动着水元丹不断发出更猛烈的嘶嚎,不断传达着渴望的强烈意志。
“萧关逢……”
闻着锦被软枕透出的淡淡青游草香,身体和灵魂都无比思念他。
想他,却不得到。
她像是被架在烈火上灼烧,一呼一吸都无比的煎熬,身体像被烤熟般,血液也沸腾了。
“……呼,呼呼……你个狗东西,滚哪里……去了?”
蚀骨挠心的渴慕,不亚于万剑道中剑灵吞噬神识来带的痛苦。
她不知道潮热何时能消退,只知道这非人的折磨,药石罔效,灵力也无法镇压。
“噗!”
急火攻心下,血溅三尺,连枕头上也染上点点鲜红。
云迟喷出一口淤血红,好受了些,隔空取来麻袋中的丹药瓶,也不管是什么丹药,有没有用量限制,拔开瓶塞直接往嘴里倒。
一连灌了五瓶!
从嘴角漏出的丹丸,绿的红的黑的,大大小小,洒得到处都是。
整间屋子,都贴满了兽符皮制作的清心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驱邪避阴。
“噗,噗噗……”
两个时辰不到,她已经吐了四五回血,身体已经十分虚弱。
但她不敢服用补血补气的丹药,害怕弄巧成拙,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局面。
“萧……关逢,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别人……了……”
“噗——”
嘟囔完,呕了口血,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一波又一波热潮,不留情面折磨着她,摧残着她的意志,凶狠的好似要将她整个毁灭才罢休。
云迟靠着对萧关逢的承诺苦苦撑过两日。
期间,醒来又被灼烫烧晕过去,晕了又被情潮冲醒过来。
等到第三日,她再次醒来时,终于明白了洛无情那句“不用刻意修炼,心法会自己成长”是什么意思。
因为,阴阳引便是最厉害的亻崔情毒药,一旦发作,要么接受现实,要么死。
“萧……,我……坚持……不住了……”
云迟“咚”一声滚下榻,爬向被她扔在角落的传音符,“陈……景……”
定向追踪血引子,带着女子虚弱的呼唤,从闲敛居内传到闲敛居外,送入陈景耳中。
传音符作用距离有限,最多只能传三里。
所以那日安置好羊群,陈景一直守在闲敛居外不远处,盯着闲敛居的风吹草动。
倒不是有什么奢望,只是单纯的想守到她出来,确认她无碍,才能放心。
见到有人来,翠凤腿一伸,从门前台阶弹起来去拦人,陈景没和胖凡仆废话,直接施下定身咒和言灵咒。
翠凤被定在原处,眼睁睁看着来人飞奔进闲敛居,愤懑又焦急,宗主的吩咐言犹在耳,可她不光放了人进去,还放了名男子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长在横肉丛中、小小的眼珠子,仿佛已经瞧见宗主怒气冲冲朝她走来。
有定向追踪血引子导路,陈景顺利找到云迟的卧房,推开门,一眼瞧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花莲……”
一把将昏迷中的云迟捞进怀里,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
她周身烫得吓人,面颊被热潮染得通红,同时又透出突兀的虚白,下嘴唇已经被咬破了,挂着鲜红血丝,好似刚啃过鲜活血食般可怖。
十根指头更为恐怖,根根泣血,甚至有两根已经看不到指甲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