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父子替大牛媳妇儿缝合好肚皮,让伙计去后院唤来一名仆妇,帮着这位可敬的母亲,擦洗去了身上的血渍。
虎子从荷包里掏出银子,递给孙家父子:“两位,多谢了。”
“这银子,我们不能收,唉,就当是为孙家的子孙积福吧。”孙老大夫摇摇头,谢绝了。
“您老的大恩,我们兄弟铭记于心,等这小子长大了,都会一一告诉他的。”
“身在杏林,本就是以济世救人为己任,可济世难,救人也不易。说什么恩不恩的,只是这孩子命不该罢了。”
“雪越下越大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得尽快回去才行,告辞了。”
“等等,”孙大夫脱下外祆,递给了虎子,“给孩子裹上吧。”
虎子感激的点点头,把大牛怀里的小子,裹到棉袄中,用绳子捆在了自己怀里。
“大牛,别哭了。把弟妹抬到门板上去,用被子蒙面盖上,将绳子扎紧了,咱们回家了。”
大牛呜咽的抹了一下眼泪,和石蛋一起抬过他媳妇,又深一脚浅一脚的,拖回了山前村。
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十七叔两口子一夜都未曾合眼,心里七上八下的,听到叩门声,就都奔了出来。
“大牛,你们回来了。”大牛娘打开院门,话刚出口,就看到了门板上,被盖住脸的儿媳妇,一时天旋地转的,仰面就要倒下去。
她身旁的十七叔,有一只手受了伤,没能扶得住,还被连带着,一起跌到了地上。
大牛见状,整个人都僵住了,哇的一嗓子,又哭喊了出来。没有完全晕厥的十七婶,挣扎着,爬到门板那儿,颤巍巍的掀开被头。
“秀儿,秀儿,天啦,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大牛家的动静,惊醒了左右前后的邻居,不一会儿,大家都陆续过来了,见此情形,皆唏嘘不已。
捆在虎子怀里的小家伙,扭动了两下,也呜哇了起来。
“十七叔,十七婶,人死不能复生,弟妹的后事,大家伙都会帮衬着的,你们还是先安置好这个小的吧。”
十七叔这才发现了小家伙,拭去脸上的泪水,把十七婶拉了起来。
邻居们也纷纷劝解着,十七婶抱过她的大孙子,眼泪扑扑索索的落下来,对着虎子和石蛋,鞠了一躬。
“虎子,蛋子,婶子谢谢你们了。”
兄弟俩哪敢受她的礼,避闪到一边,“婶子,都是自家兄弟,应当应份的。”
“大牛,先把弟妹抬到堂屋里去吧。”
有几个邻居,也上前搭了把手,虎子对一脸哀伤的十七叔说道:“十七叔,您节哀顺便。我和石蛋先回去了,晚上再过来帮忙守灵。”
“哎,好孩子,辛苦你俩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石蛋突然停了下来,“虎子哥,女人生孩子,也太不容易,太可怕了。我,我不想让我家香草,遭这份罪。”
“我也不想让香椿遭这份罪,可是蛋子啊,香椿香草她们,可都是有主见的女子,咱们的决定不重要,得她俩同意了才行啊。”
“可是,那……哥,咱是男人,是一家之主。”
“你确定,你家现在,是你说了算?”
“嘿嘿,那个哥,等一下,我们几时去大牛家?”
“吃了晚饭再去吧,今晚可是要帮着守夜的,快回去吃点东西,好好的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