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串门子的女人们,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扯了小半天,要不是要赶回家去烧饭,估计还轻易的散不了。
过去的十几年里,香椿是被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能接触到的外客,也都是秉礼守节的大妇千金之流。今天的这场待客,是她之前想都想不到的,这是一场身份转变后的全新体验。
她很兴奋,红扑扑的小脸,不完全是被羞臊的。关上院门,一蹦一跳的就去了后院,“虎子哥,你的笼子编得咋样了?”
“小心点儿,竹子的边角可利了,当心划破了手。”虎子边片着长竹条,边小心的把手中的竹条,避开明显很开心的丫头。
“都跟她们聊什么了,这么高兴啊?”
“除了说了那粪蛋家的事,就是些家常话。听她们说,昨天后半夜,粪蛋他媳妇儿,卷了所有的钱财跑了。还有,对了,虎子哥,我怎么觉得,当年咱家的事,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隐情呢。”
“其实,那时候,我就有怀疑过。”虎子停下手里的活,双眉微蹙,神色凝重。
“咱爹是在一次落水后,感染了风寒的,吃了好多副药后,风寒虽然好了,可却落下了病根,只要受一点凉,就会咳嗽。半年后,咱娘也开始咳个不停。”
“那是伤寒还是痨症呢?”香椿蹲在了虎子面前,手搭到他的膝盖上,眉头也不由得皱在了一起。
“大夫说是痨症,可关键并不是病症本身。”
“嗯?怎么讲?”
“首先,咱爹怎么会突然落水了呢?要知道,咱家很少吃鱼虾这些东西的,咱爹干什么就去了河边了呢?还有就是,当时粪蛋的爹娘占咱家家财时,不说那些族人,但凡只要族长村长站出来,主持一下公道,一个九岁多的男娃,完全可以独立门户的。”
“他们父子对那家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是图什么呢?从刚才的交谈中,可以听得出来,咱爹娘的品性人缘,在村里头还是不错的。虎子哥,你说,他们放任着不管,会不会还不准别人管呢?”
“对,就是这个意思。族长父子俩,在面对我的时候,从来都是热情周到的,但当时,他俩却偏偏没有为我说过一句话,为什么呢?”
香椿的疑惑不解,也让沉浸在虎子心头的那些疑问,都重新冒了出来。
“虎子哥,如果这一切的背后,真的有个黑手,还能让那对父子,如此的维护,甚至不惜借助李氏两口子的手,那这只‘手’,一定是跟他们,是很亲近的关系,或者说,就是他们的心头肉,更有甚者,就是他们。”
虎子被香椿的推断,惊得瞪大了眼睛,心中的疑问,已经变成肯定了。
“那咱的爹娘又是怎么得罪了他们呢?”
“虎子哥,也许只有知道了,恩怨的原由,才能找出证据,揪住那个混蛋。嗳,所谓事过留痕,甭管是怎样的龌龊,一定会有别的知情人吧?你好好的想想,跟他家走得近的是哪些。”
虎子揉揉香椿的脑袋,他的媳妇儿很聪慧,言谈举止,也不似小家小户出来的。不过,过去的种种,要是香椿不主动说,他打算一辈子都不去问,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