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儿笑着继续说:“侯爷有次回家,把这张圣旨带了回来,还跟老太君发了几句牢骚。这事第二天就被郑荫知道了,原来老爹是被陛下坑了一把啊,那我也得坑他一回,于是,郑荫当即就惹了个不大不小的乱子,陛下还真没管他,打那以后,郑荫就越发张扬跋扈了..”
额~~
听到这里,杨临的表情有些古怪。
郑雄这个人,他不熟,只见过一次面,但是这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啊,而且对国家贡献很大,只不过偏偏生了郑荫这么个败家玩意。
韵儿说到此处,又看向杨临,透露小秘密似的说道:
“侯爷是聪明人,陛下根本没有那么好的指挥才能,北境的战功都是玉景帝让侯爷让给他的。”
嘶~~
这会不会是说,玉景帝一去战场就和郑雄达成了某种协议?
玉景帝早就在谋划了...
“玉景帝过河拆桥,这也让侯爷生气,他知道王爵也只是拿来安慰人的。对于侯爷来说不差那个王爵,得了王爵回不了家,也没什么意义。”
“他干脆上表拒绝封王,赌气只驻边,不受王。这样反倒让陛下心里不好意思了,毕竟是欠了侯爷一次。”
“陛下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他是同意了,而且在以后往来的信件中,都与侯爷以兄弟相称,感情甚笃。整个朝堂都知道,光是赏了侯府免死金牌就有两块。”
“现在的镇北侯有镇边之功,又与陛下有这等渊源,所以,郑荫只要不造反,无论犯了什么罪,陛下都会给镇北侯面子,不会杀郑荫。”
原来是这样。
杨临听完,沉默了片刻。
韵儿笑道:“这里还有一桩奇案,你想不想听听?”
“奇案?好啊,说来听听。”杨临最喜欢听有趣的故事了。
韵儿喝了一口茶,继续开讲...
玉景帝宫变得位,这等大事如何记载,难住了史官...
因为得位不正啊。
满朝文武虽然口中不说,但也会私下非议的。
然而奇怪的事来了:
玉景帝登基那日,大殿上竟然出现了早已离奇去世的蔺妃以及她诞下的孩子。
蔺妃就是当今的皇后。
她的孩子,就是当今十七岁的太子。
“不是说蔺妃死了么?”杨临惊讶地插嘴问道。
韵儿道:“所有人也都是因为这个才惊讶的呀...”
玉景帝在大殿之上,告诉大家:之前遇害的‘蔺妃’,只是易容之后偷梁换柱的假蔺妃。
真正的蔺妃,早已被暗中转移,保护的很好。
而加害蔺妃和萧妃的主谋,竟然就是被杀死的太子王乾。因为前线屡战屡胜,景王的民望、军望都瞬间高过了太子,这让太子生了惧怕之心,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景王,让他心神不宁,最好一蹶不振,战死在沙场上。
这一下子百官们恍然大悟:
前太子谋害胞弟、国家英雄的无辜家眷,被皇室宗亲所不容;
更是有害前线战场,可谓是罪臣贼子的行为,而武德帝对这种行为查而不清,都是身边奸佞蒙蔽了圣听。
玉景帝弑兄、造反,就成了杀昏庸,清君侧。于是,朝廷权柄顺利交接,景王的人生,终于顺利满级成帝。
群臣高呼万岁,史官也终于可以屁颠屁颠的写史去了。
“原来玉景帝当年是被逼宫变,为了给老婆报仇,杀太子逼宫武德帝,说干就干,倒也痛快!”杨临赞了一句。
韵儿这个兵家,看待事情的眼光就跟杨临不一样:
“玉景帝当年在京城不受待见,去边疆未必没有杀回来的想法。试想一个亲王,谁愿意去戍边?至于被逼宫变,这个不好说,偷梁换柱之后假蔺妃的死,本身就有蹊跷,说不定就是给自己上位找一个上位的理由。”
你很有‘阴谋论’者的潜质啊。
‘兵者,诡道也’,难道兵家看问题都是这样的吗?
杨临看向韵儿:“你这样一说,也有道理:参军北境,借势回归,还给前太子设计一场阴谋,这样他玉景帝就有杀太子和清君侧理由了。而且很有可能他就和镇北侯商量好了的。”
韵儿笑道:“自然是商量好的。不然侯爷府能有这么大的底气?”
这么看来,玉景帝玩心术一直都很有一套啊。
可是玩心术,也别坑百姓啊,帝王家的宫变不好评说,但驱妖一事,他做的就很让人讨厌:
暗中煽动百姓驱妖,最后等到百姓被坏蛋带偏,等闹得厉害了,控制不住了,镇妖司、邢部、大理寺各大衙门,出来当刽子手弹压闹乱的人。
坑死一大批人后,玉景帝再假惺惺地下圣旨,说驱妖既然是民意,那咱就正式驱妖吧。
这行为太不要脸,特么的明明就是不舍得花钱安置妖众。
杨临可不想将来当刽子手,这个隐患不小,玉景帝这次简直是造孽。
得想个办法带带节奏啊。嗯,消除社会隐患,我还有积分拿呢。
不过,杨临挠了挠额头,怎么带节奏,暂时想不出来啊...
韵儿又笑了笑,明显带着一丝八卦的神色:“玉景帝两妃的案件中,我还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既然蔺妃被掉包,活了下来,那萧妃呢?萧妃可是玉景帝当时最爱的妃子,为什么不把她也救下?”
“你原来是八卦这个?那你有什么发现?”杨临皱了皱眉,不过帝王家事向来都被百姓们津津乐道,这一点上,看来韵儿也没能免俗。
韵儿摇摇头:“这种事我能有什么发现?我又不查案,纯粹好奇而已。”
“不说这个了,镇北侯府的背景我算彻底明白了,说说薛世子吧。”杨临道。
韵儿化身工具人,知无不言:“干脆跟你说说世子党的情况吧...”
“世子党四个大头目,正是四大异姓镇边王的世子。除了郑荫、薛端行外,还有定西王世子朱汝春,平东王世子杜英。”
“这几个人跟郑荫一样,只要他们不造反,哪怕犯了再大的罪,陛下也轻易不会杀他们。但是,有一点,他们比不上郑荫。可以说,他们仨,本质上是‘质子’。”
“质子?”杨临纳闷,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中子、电子、离子、质子?
韵儿解释:“就是皇帝拉来当人质。三大镇边王都在边境,把这三个世子‘邀请’来京城住,是为了防止三王不受管控。”
杨临阅读理解能力还不差:“所以,陛下也不敢轻易弄死他们,他们一死,镇边王肯定不干了对吧?不过,他们母亲家眷什么的没跟来?”
韵儿道:“三大世子在京城只有一座世子府。镇边王府都在边关。镇边王王妃都是陛下宗亲,她们也要各自安抚镇边王,自然没有来。”
“原来是三个爸妈不在身边的可怜孩子...”杨临叹息。
所为抛开现象看本质,深谙心理学和马哲原理的杨临,直接看清楚了这三个家伙的心灵状态:
这座京城好大啊,家人又不在身边,那孤独寂寞冷的小心肝需要温暖和慰藉啊。
浓浓的不安全感,让他们选择抱团群暖,而四大镇边王世子中,郑荫家在京城,从小在这里长大,自然比他们有优越感,所以被奉为老大...
同时,不安全感让他们仨放肆的使用自己的权力,用嚣张、跋扈来掩饰自己的害怕...
化身心灵导师的杨临,已经大体知道了这几个问题少年病根所在了...
说实话,杨临对世子党的人并没有仇恨,他只是想挣积分。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不接受自己这具身体的过去,不接受这个世界强加给他的所有东西,只想按本心、自由自在地挣积分、挣钱、潇潇洒洒的活着。
穿越到异世界重新活一次,总要自己找点乐子,没必要天天苦大仇深。
而且,唯一跟他有仇的谭彻、谭俊一党都已经被他一网打尽了,他还跟谁有仇么?
从这种角度上来说,他跟世子党的矛盾,也只不过是拿不拿这几个问题少年脑袋上顶着的积分而已。
或许可以凭借他们对自己的崇拜,带他们改邪归正,也算消除社会隐患了。这样,也能挣点积分。
而现在他凭借自己在世子党中的名望,完全有机会自己掌控世子党,毕竟今天白天,薛端行还口口声声喊着‘杨临,你是我们世子党的骄傲’呢。
到时候,手握世子党,背靠陈大叔,那简直就是京城一霸,能够获得的收益,不比这几个问题少年脑袋上的积分要多得多?
郑荫没了,薛端行这三个质子,在京城只不过是无根之草,华丽的浮萍而已。
嗯,就这么办。找机会收服这三个问题少年。
.......
谈完这些事,差不多已经是深夜。
韵儿为了爵爷府累了一天,杨临不好意思再继续折腾她,让她自己好好休息了。
而这个点估计纪心兰也睡了,于是他走向自己的卧房。
打发走了两个小丫鬟后,杨临躺下没多久,又坐了起来,换了一身衣服,走出了房门,准备偷偷摸摸去办大事,然后,就在外进院子里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两个同僚。
石洪砚顿时脸色尴尬,像被抓住的贼一样,不好意思地笑:“额,嘿嘿,睡不着哈?”
“想干嘛呢?”杨临随口问了一句,从他那没心机的脸上早就读出了内容。
宋玉清凑向杨临,挤了挤眼睛:“最近貌充教坊司的官家小姐可不少...”
杨临瞅了瞅站岗的安防团弟兄,确定他们没听到,悄声问:“内城宵禁,你闹啥呢?”
宋玉清咧嘴一笑,轻声传授经验:“有镇妖司腰牌,遇到巡城卫就说执行公务呀笨蛋。”
哎呀,我去,老不要脸了,竟然都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杨临贼兮兮一笑:“同去,同去...”
于是,三个潇洒不羁又自由的大老爷们,相拥着肩膀,跟大门值夜站岗的安防团弟兄撒了个谎说去办大事走出大门,几下腾挪就消失在了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