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街上排了长长一溜,二十几辆大马车,每辆车前一个一名手持长枪的士兵外加一个转运司驾车的小吏。
车厢里装满了大箱子。
杨临皱了皱眉头。
十万两黄金的体积,他不是没算过。
黄金的密度大,十万两也就是五吨,体积差不多只有四分之一方不到。
就算金锭或者金条需要堆叠,撑大了空间,也不会有一方,根本用不到这么多车子。
难道皇帝老儿还赏别的了?
这时,打头骑马的内监下马走来,笑着行礼,然后递上一个账册:“见过杨爵爷。咱家来交接陛下的赏赐。”
韵儿接过,笑答:“公公辛苦。”
内监道:“不妨事不妨事。还请清点,交接完毕,我等也好回去交差。”
这种事,韵儿已经熟门熟路:“劳烦公公一起核对。”
内监转身高喊一声:“开箱!”
哐哐的声响里,二十几辆马车上的箱子打开。
杨临看过去,顿时才明白。
金子也只装了一车,银子装了五六车,余下马车箱子里大部分是瓷器和锦缎,还有一辆车的箱子里是司天监的修炼丹药。
原来皇帝说的赏金,可以以物折现。
杨临心中腹诽:那些破丹药,我拿来有何用?如果需要,我不会去找黑冥王!
丹药折算,哪有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韵儿和内监各拿一本账册,花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才点算完毕,复归杨临身边。
第一辆马车前,宋玉清和石洪砚望着一大箱子的金条,流着口水欣喜又眼馋。
宋玉清用力拍着杨临的肩膀:“杨临,我不管,以后兄弟们去教坊司的费用都得你出。”
你们这是打土豪呢?
前天才给你们一人分了一万两。
刚要开口,杨临瞥见韵儿已经走回来,随即怒道:“胡说八道,我是会去那种地方的人吗?”
韵儿走来把账册交给杨临:“核对无误。”
他临没收账册,从箱子里取出一锭黄金,递给那个宦官:“公公拿去喝茶,不要推辞。”
看着那一锭黄金,内监的手都有些颤抖,脸上笑出了褶子:“还得是陈公的弟子,就是懂得怜惜我们这些宫里的可怜人。”
说完,他赶忙接了,揣进袖子里。
杨临笑着,又从第二辆马车的箱子里摸银子,每锭得有二十两。
他转头递给身后的赵奎和彭牙子:“给弟兄们分分。”
赵奎和彭牙子笑着就往自己袖子踹,杨临踢了一脚:“给你们的吗?分给押车来的弟兄们,每辆车分一锭。”
赵奎和彭牙子恍然大悟,不过他们仍旧很高兴,团长这么大方,以后跟着团长还能缺银子花?
当下喊了几个人,数了马车数量,分送赏银去了。
韵儿气的转过身去:败家老爷们,好几百两没了,你当你是侯爷府?侯爷府的打赏一次也没这么多!
等都打赏完了,杨临也心疼。
尼玛这二十几辆大马车,打赏了四五百银子,相当于四五十万Rmb啊。
他看向内监:“公公啊,陛下怎么没装到储物戒里送来呀。”
这样我就不用的打赏这么多人了啊。
“呦~”内监笑着的回答:“这大喜的事,当然要声势大一点啦。”
杨临心里流着泪:是我格局小了。
内监热情地说道:“说起储物戒,最后面盛放丹药的箱子里,倒是有二十枚。每一枚的价值都在两千两。”
杨临气的都要跳脚了:二十枚,一枚两千两?
宋玉清当初要卖给我,才一千两,皇帝老儿一个标价两千两,给我折算了四万两啊。
那玩意我去黑冥王那里一抓一大把,还不花钱!
这笔赏赐到底掺了多少水...
“扶一下我,头晕。”
“爵爷您怎么了?”内监慌忙搀扶。
杨临心里流着血:“皇恩浩荡啊...臣下受宠若惊。”
内监被杨临感动了:“陛下真的皇恩浩荡,说起法器,后面箱子还有许多日用灵符,有洁净符、灵雨符、香薰符...”
“洁净符?”杨临诧异。
内监认真介绍:“可以瞬间洁净房屋院落。一张洁净符,可以清洁整个金銮殿的面积,使其一尘不染,持续半月有余。”
“而香薰符,可以净化空气,让房间之内充满带有灵气的香气,足可以持续一旬。”
“灵雨符的作用更是神奇,可以瞬间聚汽成雨,落雨的位置可随意支配,而且雨水宛若甘泉,用来浇花最好不过。一场雨后,即使是冬日,花园也能百花争艳,美景如画。”
“这些,可都是皇家才能用的上的灵符啊。”
“陛下一共给了多少张?”杨临的声音有些轻颤。
内监脸上带着兴奋、激动、傲娇:“这些灵符有钱都买不到,陛下一次性就给了爵爷上千张,够用上好几年了。”
“折算了多少钱?”杨临最关心这个。
“这些灵符可都是无价之宝,陛下却只折算了十万两。”
说罢他翘起兰花指,轻轻戳了戳了杨临,笑的很灿烂:“足见陛下对爵爷赏赐之厚了。”
特么又少了十万两...
十万两真金白银换成了扫地、浇花的符箓。
这破玩意,说不定宋玉清都能画!
啊~~
杨临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刚才打赏的钱还能收回来么?
“爵爷,爵爷你怎么了?”韵儿这次也赶紧过来扶住杨临。
安防团的弟兄们,也都很着急地围了过来。
杨临一点一点艰难的扭头,看向拿一排马车:“皇恩浩荡,皇恩浩荡...”
好在都是白给的,好在都是白给的...
心下自己安慰了几句,心情才稍好。
“韵儿,去最后一个箱子里拿储物戒,把这二十几车的赏赐连同金银,全都收了吧。”
韵儿点了点头,摇着婀娜身姿,款步而去,不多久收完了所有的东西。
跟杨临办完交接手续,内监一众人高高兴兴地拉着空马车回去了。
这时,一个身材凹凸有致、脸庞靓丽的镇妖使,从武安街另一头走来,她甩着马尾,哼着小曲,怀里抱着一大包零食。
一边吃一边跳,煞是活泼可爱。
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镇妖服的胖子,胖子前后背着大包小包,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杨临一眼就看到前面那人是赵青,后面那个人肉货车就是胖子邱秋。
“赵青,你干嘛去啦!”杨临老远就吼,这败家娘们肯定翘班逛大街去了!
杨临的直接经济损失十几万两,现在看到乱花钱的人就想骂一顿。
二十来岁的赵青又蹦又跳,然若又回到了十七八岁:“姐姐我去逛街了啊。”
果然是这样。
“又花了多少钱?”
赵青扔到嘴里一颗蜜饯没心肺地嚼着:“不多不多,也才几百两而已。”
杨临都要吐血了:“你个败家老娘们!”
韵儿诧异:“这位姑娘又是谁?”
杨临一屁股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六姨太!”
嗯?
众人顿时望向杨临,所有人都不明白这个“姨太”是什么意思。
“额~~”杨临看向韵儿:“爵爷府六夫人!你六姐!”
啊?
韵儿和赵青同时诧异:“都排到老六了?怎么这么快?”
杨临看向韵儿,此刻不想跟他讨论这个:“媳妇,除去绸缎瓷器灵丹符箓,真金白银一共收了多少钱。”
韵儿拿出账簿看了看,很平静的说道:“黄金五万两,白银二十万两。”
“缩水了四分之一?”
“当年老佛爷过一次生日就花600多万两,大新比大清富有,我救了大新国一次,才赏我十万两黄金,折算成白银也才一百万两啊,他还给我往里灌水...”
杨临喃喃自语,拽了一把韵儿和赵青,站了起来。
皇帝老儿,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不跟你玩了。
他看向彭牙子:“老彭,早上的那两辆马车呢?你们没扔了吧。”
彭牙子扶着杨临:“夫人的马车已经从侧门牵入府中,安顿好了。”
“你终于找到侧门了?”
彭牙子嘿嘿一乐:“我和赵奎、赵虎我们五个,找了半个晚上,差不多摸清楚了。”
杨临点点头。
彭牙子再次抱拳:“接下来我们怎么收拾,请爵爷安排。”
伯爵府是我家,建设靠大家。
众兄弟心气很高啊。
杨临指向韵儿:“韵儿姑娘。咱们爵爷府的大管家,未来的七夫人。有事听她的。”
彭牙子看了看韵儿,后者自然天成的神韵以及美眸暗藏的深邃,顿时让这个很有经验的老江湖深深折服。
这个女子不是武夫,也不像术士和儒士,难道是兵家?
兵家思谋深远,擅长战场调遣,排兵布阵,杀伐果断...
嘶~~
彭牙子眼中的神色被敬畏填满:“属下见过韵儿夫人。”
韵儿微微颔首。
赵青大眼睛盯着韵儿看了半晌,她听明白了,韵儿拿着账本握着财政大权啊,这得好好巴结,她立刻递过手中的大包零食:
“韵儿妹妹尝尝,京城最好吃的蜜饯,十两银子才买半斤...”
杨临一把夺过来,全部塞给了韵儿,然后看向赵青:“就知道败家!走,跟我回去上班,抓贼!今天最少抓五个!”
随后杨临看向邱秋沉声爆喝:“邱秋!”
“在!”邱秋吓得一激灵,站的笔直。
“赵青买的东西,交给韵儿。”
“是!”
杨临三两下把身上华丽的爵爷长袍外套脱了下来,扔给了韵儿。
然后从星辰戒中取出镇妖服当街换上。
衣领一收,腰带一紧,长刀一跨,华丽丽变身!
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玄阶镇妖使杨大人背过身去,伸了个懒腰,咯嘣咯嘣的骨骼脆响传来。
随后,杨临身形挺直,仿佛灵魂都变了一般,手按刀柄,气势炸开。
他嘴角带着一丝兴奋,背对着众人吩咐:
“韵儿,爵爷府和兄弟们就交给你了。钱,不要给我省,带着兄弟们收拾好爵爷府,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韵儿还没反应过来:“额~~是。”
“阿福!”
“主人,请吩咐!”
“这段时间,你和丁陈晨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在府里,明白吗?”
阿福点头:“是,主人。”
吩咐完这些,急促的声音再次杨临口中传出:“宋玉清、石洪砚、赵青、球球!”
四人本能地立刻抱拳:“属下在!”
“随本座巡街、除恶锄奸、抓贼挣钱!”
右手按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迈,杨临耳边回荡起豫剧激昂的唱腔:
一保官,王恩师延龄丞相...
二保官,南清宫八主贤王...
...
宋玉清、石洪砚、赵青、邱秋等人的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执行命令。
他们齐声爆喝:“遵命!”然后跟随杨临大步迈出...
.....
望着镇妖使杨大人带着四名属下消失在武安街的尽头,韵儿和众人还没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韵儿:杨临的病又犯了?
嘶~~
浑身打了一个冷战,随后,韵儿清越又自带兵家威严的声音传出去:“所有人听令!”
彭牙子、赵奎、赵勇、元老刀、崔名和安防团的弟兄们抱拳:“夫人请吩咐。”
韵儿英姿飒爽地转身:“随我到主厅,分配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