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临停马呆愣了片刻,刚才明明亲眼看到那个小男孩的。
他那乱糟糟的头发,明亮的眼睛,冻得瑟瑟发抖的小身板,还有渴望喝一碗混沌的眼神,清清楚楚的印在了杨临的脑海里的。
这里怎么会没有?
我滴娘啊?
见鬼了吗?
杨临随后镇定了一下,看了看赵奎递过来的银子,一阵鸡皮疙瘩。
这扔给鬼的银子,还能要?
“你拿着吧。”
“嘿嘿嘿。谢团长。”赵奎嘿嘿笑了一声,立刻踹进了兜里。
杨临扭头看向同样奇怪地看着杨临的李东海:“老李大哥,这世界有鬼吗?”
李东海直接吸了一口冷气,冰的后槽牙疼。
“有...没...吧。杨临兄弟你是不是眼花了呀。”
“到底有没有?”
李东海苦笑一声:“我哪知道。”
杨临扭头又问赵奎。
赵奎说:“我也不知道啊,你刚才那银子是扔给鬼的?你看见了?”
杨临揉了揉眼:“大概是眼花了吧。”
存了这么个疑惑,这一路杨临百思不得其解,周围的景观也没心思看了,不多久,来到了廊郭县县衙。
比起京兆西的大衙,这里寒碜的多了。
但杨林一点也不敢轻视,都是国家机构,兄弟单位,带着一丝敬畏,杨临首先翻身下马。
随后,李东海和赵奎也翻身下马,走入衙门。
几个宽袍大袖,邋里邋遢的衙役,看到杨临和李东海这一身的行头,也知道是京兆西来人了。
立刻脸上堆笑,伸手接过了马缰绳。
看到杨临骑得是汗血宝马之后,那衙役的眼神顿时又带了敬畏之色,身形又正了一正。
此时另有衙役通知,这一县的县官郭县令匆匆跑了过来。
“恭迎两位捕正大人。”
杨临好奇。
没记错的话,吴瑜琛说你,好歹也是一个八品吧,职级也比我高,你恭迎我算个什么事?
这俨然是当初吴瑜琛和他恭迎镇妖司的架势啊。
随后他打量了一下,不胖不瘦,身材面相倒也中正。
只是这一身的衣服料子,比起吴瑜琛显然要高了好几个档次。
李东海丝毫不客气:
“吴主司对贵衙提报申请的案子很关心,特派我二人前来,协助办案。”
随后,李东海肘了一下杨临,杨临赶紧抱拳:“见过郭县令。”
郭县令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辛苦两位捕正大人了。”随后他看向杨临:“这位就是吴主司那位贤弟,杨临大人吧。”
杨临被他谄媚的笑容搞得一阵鸡皮疙瘩。
不适应,不适应。
这种人际交往简直不适应。
赶忙还礼:“都是吴主司抬爱。在下不才。”
“杨捕正过谦了。杨捕正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听说,抓贼办案都是好手。京兆西吴主司有福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哪里那里..过奖过奖。”
但他还是很尴尬。
你他么有完没完。
说正事,不然捶你了。
李东海也看出了杨临对这种官场礼节不适应,随后他接过话茬子:
“郭县令,这案子...”
郭县令恍然大悟一般:“哦对对对。两位大人请到后堂。”
后堂入座,两个水灵灵的小丫鬟,奉上茶后,忍不住在杨临脸上瞅了几眼。
瞅什么瞅?
没见过帅哥?
杨临接过茶:
“两位小姐姐辛苦了。”
两个小丫鬟‘噗嗤’笑了,然后又瞅了几眼,安安静静的退下。
郭县令脸上立刻再次堆起笑脸:“杨捕正若是有意,今夜就让这两个丫头侍寝如何?”
噗~~
咳咳咳...
杨临刚喝了小半口就呛住了。
郭县令啊郭县令,你...
很上道啊。
“不敢不敢。最近在练骨,等闲不近女色。”
“哦。可惜了。”
李东海暗暗瞅了一眼杨临,眼神中是羡慕加嫉妒。
杨临赶忙道:“郭大人,还是先说说案子吧。呈报过去的卷宗,在下看了,不甚明白。”
郭县令眼珠子转了转,脸上泛起发愁的神色:
“哎,本官治下竟有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说来惭愧啊。”
李东海道:“郭大人可以详细说说,还有这案子进展到了哪一步,遇到了什么困难?”
郭县令正了正语气:“就在前几日...”
听郭县令说完,杨临终于彻底明白了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
有一个村民偶然之间路过一个树林,他发现三条野狗正在争相啃食着什么,非常的聚精会神。
于是他就想去打上一只,准备吃狗肉。
谁知道,到了近前,野狗他没打,却直接吐了一地。
原来那野狗撕咬的,是一具已经被烧焦的婴孩尸体。
于是,他打跑了野狗,赶紧把这个事情禀告给县衙。
最开始,郭县令只是让仵作检查了一下婴儿的尸体之后,就压根没管。
封建社会孩子的夭折率很高,也是社会普遍现象。
但是过了几天,又有人发现了一个死婴,跟第一个死婴一样,也是被烧的焦黑。
而且地点也一样,还是在那一片林子里,又有野狗撕咬。
这时候,郭县令恼火了。
这种父母,太没良心。
而且过路人见了谁不害怕。
所以,这事也很快就传开了,一时间有些民怨和流言。
郭县令不得不查。
他让仵作检查了孩子的尸体,断定这两个孩子都是只有几个月大。
都被烧过,只是无法判定是死前被烧,还是死后被烧的。
仔细思考,郭县令嗅到了犯罪的味道。
推断出两种情况:
第一,这个社会都是土葬,很少火葬,一般确认了是因为某种传染疾病致死的,才会火化。而且火化之后父母也会让亡者入土为安,但是这两个案子都没有。
第二,孩子都是被烧的焦黑,而不是火化。这就很有可能是故意虐杀婴儿。将一个婴儿活活烧死。
如果是第一种,那作为父母,也太可恨了。必须抓起来好好教育,痛打板子,以儆效尤。
如果是第二种,作为凶手,这种手段歹毒至极,天理不容,决不能放过。
于是,郭县令安排人手调查了县里所有最近生孩子的人家。
但是,却没有任何头绪。
所有人都没说丢失过孩子,更没人报案。
所以,郭县令排除了第二种情况。
不是他杀。
因为孩子被人杀了,家里人肯定报案。
这样,就只剩了第一种情况。
郭县令很生气,必须要找出来那两家父母,以平民怨。
可是如何找,就没了头绪。
所以,郭县令实在没办法才请求京兆西派人协助调查。
杨临和李东海听完,点了点头。
杨临也开始发愁,案子到了这里,确实难办了。
这个封建社会没有系列计划生育的管理制度。
母亲怀孕、小孩出声基本不上报,这也跟封建社会的孩子夭折率比较高有关。
只有孩子长大了,到了够服徭役、征人头税的年纪时,官服才会统计和登记。
这样的话,那两家无德的父母,也不会自己站出来承认。
低头思考了一阵之后,李东海突然抬头,他的眼中闪出一丝疑惑。
他看了正在沉思的杨临,然后假装踱步思考案情,悄悄拉了拉杨临,给了他一眼神。
两人出门口,李东海眼神中充满疑惑,悄声对杨临说:“这个案子,我他娘的,怎么好像有点印象。”
杨临一惊:“什么意思?”
李东海猛摇头:“我滴娘啊。我也见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