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来,镇妖司给大家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开年这俩月就没消停。
先是开年匡定案,杨临弄走了俩尚书。
接下来查贪腐,满朝人人自危,办掉了几十个高官,原来的工部尚书莫文升也换成如今的林若海。
原本以为镇妖司分迁了,就消停了。
谁知才没多久,杨临又拉着刑部、大理寺和京兆西,大刀阔斧的反查冤案,矛头直指贵族高官,皇亲国戚。
杨临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这段时间不知抓了多少纨绔公子进了镇妖司大牢了。
牵扯人命官司的就不说了,有人举报某家公子当街打死一条狗,杨临都直接找到家里骑脸输出。
训斥一顿,临走再罚十两银子。
小错罚点钱没啥,这点钱也完全就是毛毛雨,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一家子鸡飞狗跳,百姓围观指指点点,这些贵族家庭就很没面子啊。
现在搞得京城大纨绔们见面不是问“昨天新来了哪个花魁”,而是问“镇妖使又去谁家了?”
京城贵族二代、官二代纨绔惯了,多数都有黑历史,照此下去,迟早都得被翻出来,朝堂上这些当爹的,能不担心吗?
陈明渊得走,最好带着杨临一起走。
这多好的机会啊,不得给你俩都弄北境去?
对此,吴瑜琛也只能在心里对杨临说一声,对不起啊老弟,哥哥这次也没办法啊。
陈明渊心里一声哀叹。
面对半数朝臣的“恳求”,他最终也无奈,转身朝玉景帝躬身:“臣领旨。”
哎呀?
他终于答应了。
群臣们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玉景帝心情大悦拍着扶手高兴道:
“好!有明渊在,万妖国可一举除之。朕的北境将再无祸患!”
“至于具体计划,六部尚书和明渊尽快议一议,务必今日报给朕!”
“臣遵旨!”
六部尚书和陈明渊齐齐躬身。
“但整顿北境士气也不光是明渊一个人的事。”玉景帝看向群臣:“如今北境将士心中质问,镇北侯临死问天到底为何?朕实在不知该如何答复。各位爱卿,谁有良策啊?”
说完,他眼角余光瞄了瞄张首辅。
张首辅即刻出列:
“回禀陛下,当初准许公开郑荫案是臣的主意,亦当由臣一人承担!”
说完,他跪了下去:
“陛下,老臣愿随军北上,由北境将士处置,以平息将士愤慨之情。”
“这...张首辅...”
百官顿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怎么能把张首辅交出去呢?张首辅没有错啊。”
“可正是因为郑荫一案,镇北侯为了赎罪才愤慨突袭的啊。这事当初就不应该公开,公开必然会影响镇北侯的军心啊....”
这时,几位尚书暗暗瞅向吴瑜琛,老弟,该你了。
咱们昨晚都商量好了,由你保下张首辅,赢得百官尊重。
这能为你以后接替首辅之位铺平道路,别让哥几个失望啊!
尚书们那是真心齐啊。
吴瑜琛出列朗声道:
“启禀陛下,臣觉得张首辅公开郑荫案并无罪过!也不应承担北境将士愤慨之火!此事,只怪镇北侯!”
“陛下,镇北侯大罪!”
顿时朝堂议论声再起,纷纷看向吴瑜琛。
这个人疯了吧,敢说镇北侯大罪。
玉景帝有些愠怒:
“镇北侯直捣黄龙,两日杀到万妖国陪都,覆灭万妖国40万大军,如此大功,你却说他有罪?”
吴瑜琛高声道:
“陛下,万妖国虽然屡屡犯边,但一座拒北城,就挡了他们十几年,所以,万妖国本不足为惧。”
“可镇北侯长驱直入,却害我大新国损失了十五万最精锐的部队!”
“如今北境边军,二境以上的武卒、兵家、术士十不足一,这一战损失惨烈,都是镇北侯的过错!”
嗯?
玉景帝脸色一板,开始沉思。
群臣们也一愣,嘶~~我们咋没算过这个账?
吴瑜琛看向群臣:
“本来,镇北侯穷军中之才智,耗无数之军资,修筑了拒北城这样坚城,就足以抵挡万妖国。就算进攻,徐徐图之一样可以,然而他却因为一己之义愤,两日葬送了我大新最精锐的十五万大军,几乎打空了北境家底。”
“而且也只是覆灭了万妖国40万大军,却没有彻覆灭万妖国。他们依然可以组织出强悍的兵力反扑,可我北境边军的实力如今却是惨不忍睹,甚至无法再次抵御他们一次全力冲击!”
“各位大人想一想,我大新是赢了还是败了?”
继而转头看向玉景帝:“臣请问陛下,这一仗,我大新是赢了还是败了?
吴瑜琛这番言论顿时让百官议论之声更多了。
镇北侯以往战功赫赫,由于惯性思维,大家都本能就以为他做什么都对。
可眼下,吴瑜琛说得对。
镇北侯这次的确是犯了大错啊。
见到皇上和群臣表情逐渐改变,吴瑜琛继续摆事实讲道理:
“军队培养一个高品武卒,得花费多少资源?多少年?而这一仗,镇北侯直接打没十五万,我大新战力最少倒退五年!此战我大新损失何其惨重!”
“他们本该就要这样战死吗?”
“镇北侯此战毫无章法,全凭一时血勇,两天突进六千里,杀敌力竭而死,这是何种行为?是自杀!”
“打仗若都这样,要兵法何用,要将帅何用?!”
“倘若镇北侯稍作战术调整,损失都不会这么严重。”
“镇北侯是带着十五万大军自杀啊皇上!这是误军误国!”
“至于郑雄临死问天,恕臣直言,他有何面目发此一问?”
“血妖皇是万妖国插在京城的毒剑!一条街,两万百姓,顷刻间殒命,还差点覆灭文庙和皇宫,郑荫卷进此案,已然是叛国,百死难恕其罪!按律,整个侯府当满门抄斩,郑雄亦难逃一死。”
“说郑荫糊涂被骗,不判不罚,陛下这是给了他郑雄多大的天恩?然而镇北侯不感念圣恩,还要问天?是觉得圣恩给的还不够吗?此行此举,简直狂悖至极!”
“所以,臣以为,应追罚郑雄:褫夺一切爵位,降为庶民。若想安抚北境将士,就该这样判罚,并将郑雄一家的罪行彻底公之于众。让世人知道,是郑雄,害死了北境十五万将士!此罪,简直如同叛国!”
“大胆吴瑜琛。”兵部尚书一脸愤怒指向吴瑜琛,开始演戏:
“镇北侯一生磊落,功勋卓着,岂容你这般侮辱!此言一出,北境将士必然哗变!”
“陛下,吴瑜琛误国,臣请陛下斩了此僚!”
吴瑜琛声情并茂的背台词:
“尚书大人,你当北境将士都是无脑的莽夫?血妖皇一案是事实,郑雄突袭就是带着十五万将士自杀,这无可辩驳!难道非要再葬送一个无辜的张首辅?”
不少官员被打动了。
甚至愤怒了。
礼部侍郎出列:
“陛下,臣赞同吴大人所言。镇北侯之死虽然由郑荫引起,但郑荫罪大恶极,隐而不报才有损国威,张首辅何错之有?!”
“镇北侯得知真相不感念圣恩,纯属藐视皇权!行突袭之举,更是坑害大军!不罚镇北侯,臣心难平!”
汪葆慎出列:
“陛下,张首辅公开郑荫罪过,是给京城死去的数万百姓一个交代,若因此蒙罪,臣也不服!镇北侯一家已然受圣恩护佑一次,若一而再,我大新何谈法治清明!臣请陛下追治镇北侯之罪!褫夺爵位降为平民!”
又有大臣出列,“陛下,吴大人所言极是,镇北侯有罪理当惩治...”
牙尖嘴利的给事中们突然意识到,这绝对是一次没有任何风险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这时候能不站出来?
于是纷纷出列:
“陛下,一军之帅不是江湖匹夫!镇北侯府意气用事,葬送十五万大军,实乃为帅之耻,这种行为不容姑息,必须公开罪行,警戒三军,以绝效仿者!”
“镇北侯罪行公开,北境将士的愤慨自解,请陛下追治镇北侯之罪!”
“臣附议!”
“臣附议!”
.....
紧接着一大片朝臣开始附议,支持吴瑜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