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临猛地记起来自己所看过的佛国历史。
“所以大师就是佛国上一任佛陀?”
“当时你被儒家气运冲撞身受重伤,当代佛陀得知你的情况随即夺位,致使你无家可归在我中土流浪了将近一两百年?”
“而你所说的两次败给镇妖司,一次是因为帮助要谋反的王爷,被镇妖司安插的碟子破坏,另一次是你在创造了南朝四百八十寺的壮举之后妄想夺位,反被镇妖司协同各方反手绞杀?”
杨临不自觉惊讶地站了起来。
卧槽,竟然还能见到这种历史人物啊。
“不错。正是老衲。”
老和尚微微颔首,面色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没想到中土还有人记得我。老衲泥哥利,三世未曾更名。”
原来那哥们真的就是你。
怪不得汉语说得如此流利。
听到这里,观众们顿时炸裂,人群再一次惊讶沸腾。
“他是佛国上一任佛陀!?”
“他是怎么有脸挑战年轻一代的?”
“西域佛门这一次是彻底不要脸啊!”
听着观众们声音,杨临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看向老和尚那张脸。
我就看你脸红不脸红。
然而老和尚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赞叹了一句脸皮真厚,杨临继续道:
“史料上说,你曾两次劝西域佛国改革,都遭到了拒绝,最后一次是跟当代佛陀密谈了三天三夜,然后原地坐化,结束了你第一世的轮回。”
“所以你刚才所说的肩负重大责任,就是重新夺回佛陀的位置改变佛国?”
老和尚微微动容:“杨施主,你我有缘,随我入佛门,我将带你一同改变佛国的历史。”
杨临冷哼:“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历史人物,我不过是因为见到了500年前的老古董而感到震惊,大师还是不要误会的好。”
老和尚看了看欲灭,“我有无上妙法,欲灭都是我的追随者。将来待我重整佛国,你得正果位。精神、地位都将得以永远超脱,难道这些,都不足以让你心动?”
原来到头来,还是权利的游戏。
可你就算让我去你佛国当皇帝我也不去啊。
阿三那是什么地方?
我尼玛去了,天天喝恒河水吗?
牛在上游拉尿,他在中游洗澡,你在下游舀一勺,你一勺来他一勺,炖汤都不用放佐料,味道真美妙妙妙!
杨临回应道:“你佛国的事,我不感兴趣。我的精神本也就超脱,至于地位,你可曾听说过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本爵爷可没那么高的追求。”
“人有七伤八苦,施主身在苦海而不自知,说什么本就超脱,实乃自欺欺人。”
“那敢问大师您,是否超脱了呢?”杨临反问道。
我看你如何回答?既然已超脱,为何会有执念,既然有执念又何以说自己超脱?
“老衲有重任在身,尚未超脱。”
哎呀我去,这老和尚还挺直率。
“这不就结了,你三世修行的高僧,尚且不能超脱,谈何入佛门便可超脱?”
“我若成佛,便可超脱,自有渡你超脱之法。”
“还不是画大饼?”
说完,杨临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我懂了。
以他无限轮回大法,心魔早晚可破,所以这不是重点,泥哥利一心想要尽快打败当代佛陀再次成佛,这才是重点。
所以,他真正的心结,是佛陀。
瞬间,杨临犹如醍醐灌顶。
我找到自救的方法了!
杨临顺着他的话头继续:“在大师的心中,是否认为,只有打败当代佛陀,你才能成佛?”
老和尚点头。
“大师错了。大师可知,即使不用打败当代佛陀,你依然可以成佛。”
泥哥利笑着摇了摇头,自信说道:“你非佛门中人,不懂成佛的途径,在所难免。”
我不懂你们的途径?
杨临冷笑一声,起身,负手而立:“佛门共有两种修行途径,分别是法师和武僧。每种只有六个境界分别到菩萨和罗汉。而之后,菩萨和罗汉继续进修,自觉实力登顶之后,便可参与佛陀地位的争夺。”
“在你们心里,佛不是境界,而是王座。佛译成汉话与其说是“佛”,不如译成“皇帝”更为准确。”
“大师我说的可对。”
老和尚愣了一下,缓缓点头。
“所以整个西域佛门不过一个武道门派!而非一种信仰体系。自渡且不暇,谈何普度众生!”说着,杨临指向自己心口:“若想渡人,不应该武力,而应该用...心!”
“如果用心,九境武夫都可渡化。而用梵音,渡我五境的武夫都可能失败!”
“如果用心,不用打败佛陀,你依旧可以成佛!依旧可以超脱!”
刹那间,欲灭的目光突然望了过来。
渡人用心,而非武力?
佛门东渡这么艰难,就是因为镇妖司设了种种限制,不得用法力,不得用神通。
没了神通和法力,西域佛门就一直发展不起来。
难道我们都错了?
发展佛门,渡人入教,应该...用心?
难道这才是正确的渡人之道??
老和尚也诧异的沉默,喃喃自语:“渡人用心,而非法力?”
他想起了500年前在大新的坎坷经历。
那时候失去了佛陀之位,失去了法力来源,发展信徒一下子就变得无比艰难!那时他就在想,到底该如何渡人?
他曾多次改良了佛法经义,对大新国人投其所好,才逐渐艰难的招收到部分弟子,逐渐恢复法力。
他也改良了佛修方法,即使没有信仰之力,也可以重新修炼。
即使做到了南朝四百八十寺的盛举,却依旧可以被镇妖司和朝廷一朝毁灭。
因为他渡人的方法,用的是法力,而不是用心,失去法力的加持,信众就立刻失去信仰。
若是用心,倘若信徒真的从心里信仰佛门,就算寺庙没了,信徒依旧在,他的力量也依旧在。
那时大新,就算推倒了寺庙,也无济于事。
他在一次次修改经义的过程中,曾隐隐约约的悟到杨临今日所说的“用心”,但却始终抓不住重点,提炼不出核心。
而用心,仿佛就是他要的答案。
“何为用心?”老和尚巨大的法相忍不住俯身,急促的问道。
“大师不知道‘禅’么?”
杨临冷哼一声,不咸不淡的回答。
“禅?又是什么?”
杨临抬眼看向远处,风吹树林,树木摇晃。
他指向那里:“敢问大师,风吹树动,是风动还是树动?”
老和尚沉默了,许久之后回答:“风和树都在动。”
“错。是尔心动!”
巨大的法相再次一颤:“心动?心动...这是什么意思?”
我特么也不懂啊。
自己悟去吧。
杨临笑笑,没有看他,只是挺了挺胸膛,表情俨然深不可测的一代宗师。
“这...就是禅机,就是超脱之法。”
我只管装逼,剩下看你自己。
带偏了我不管,疯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