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没有急着离开两个小家伙身边,而是给两个小家伙唱了歌儿,看着两个小家伙入了眠,她轻轻抚了抚小家伙们的脑袋,这才轻带上门,出屋去了。
屋里的灯给小家伙们留着。
两个小家伙睡得很香甜,嘴角还微扬着,似乎在做好梦。
司季夏没有与冬暖故一齐在屋里陪两个小家伙,也没有在对屋,他在院中,站着往墨色苍穹中皎洁的月。
银月如勾,残得厉害。
初春的夜很凉,山里初春的夜就更是寒凉。
司季夏站在院中,身上的衣裳很单薄。
冬暖故先是回了对屋,从屋里拿了一领斗篷,这才走到司季夏身后,将斗篷抖开,披到了他的肩上,一边轻声道:“夜里寒,怎的在院子里站着?到厨房里去,今夜平安都还未吃过,该是饿极了,我陪平安一道吃。”
冬暖故替司季夏披好斗篷后将手伸到了斗篷下,轻轻握住了司季夏的手。
司季夏的手很冷,冬暖故的手才触到他的手,还未握上他的手,他便先将冬暖故的手紧紧握在了手里,冬暖故以为是他觉得太冷,想要从她手上多取些温度,是以将另一只手也伸到了斗篷里,将司季夏的手捂在了手心,道:“厨房暖和,到厨房里去。”
冬暖故说完话欲将司季夏往厨房扯,谁知她的脚还未迈开,司季夏便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来,紧着将她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平安?”冬暖故不惊不怔,反是微微一笑,也抬手轻环上司季夏的腰,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可是累了?那便快些吃好了饭洗洗身子早些睡。”
司季夏不说话,只是将冬暖故抱得更紧,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鬓边,竟是像个黏人的孩子,害怕冬暖故消失似的。
司季夏的举动让冬暖故有些心慌,因为她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她的平安有分毫的不安,这会让她也变得紧张不安。
冬暖故不笑了,也不拥抱司季夏了,反是想将他轻推开看看他的脸看看他的眼睛,紧张心疼道:“平安这是怎么了?嗯?平安?”
冬暖故虽想将司季夏轻推开,可司季夏根本就不松手,相反将她搂得紧紧的,根本就不给她推开他的机会,更不给她看到他眼睛的机会。
冬暖故推不开司季夏,便抬手抚向司季夏的脸,轻轻摩挲着,亦恼亦心疼道:“傻木头你这是做什么?让我看看你,可是在山下听到了或是见到了不好的事情?”
司季夏将脸埋到了冬暖故颈窝里,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
冬暖故将手垂下,沉默了。
少顷,只听她沉着声音道:“平安你若是再不说话,我便生气了。”
“不,阿暖,别恼我,别恼我……”司季夏害怕似的将冬暖故的肩膀抓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冬暖故揉进他的身体里才甘心似的,声音里竟是有隐隐的颤抖。
冬暖故终是对司季夏凶不起来,只听她又是心疼温柔地边轻拥着司季夏边问道:“那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怎么突然像两个小家伙一样黏人了?”
“阿暖……”司季夏将脸埋在冬暖故的颈窝里不想或说是不敢抬头,只听得他的声音似乎颤得更厉害了些,“阿晞会这般……都是因为我……”
若阿暖怀身子的时候他一睡不起,阿晞孩儿便不会这般。
若阿暖怀身子的时候他忘了所有,阿晞孩儿就不会总是痛苦难过,阿晞孩儿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
而阿晞孩儿这般,阿暖总是要为孩子担心……
他自己从小便活得痛苦,却不想自己的孩子竟也同自己一般……
这都是因为他,因为他没有在阿暖怀身子的时候好好照顾他,非但没有好好照顾她,反是让她独自一人承受所有的悲伤苦痛。
若是可以,他宁愿选择背负所有苦痛而不让阿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可……
如今他说什么都是枉然。
他虽为神医,可他救不了自己,也无法完全治好阿晞,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从来都极难极难根治,况且阿晞还这般年幼,不管用何药物,于小小的他来说,都有弊处,他想要孩子们好好地长大,想要阿晞和阿昕一样,安康地长大,不管是如今还是将来,他希望阿晞不要像曾经的他那般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可知。
他想要阿晞与寻常的孩子无异。
他身为丈夫,却没有在阿暖最需要他的时候将她拥到怀里,他身为父亲,却没有给孩子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每每看到阿晞痛苦难过的模样,他都觉得尤为愧对阿暖和小小的阿晞。
“阿暖,若不是我……”
司季夏正沉浸在痛苦自责中,忽然觉得背上传来一阵揪拧的疼痛。
冬暖故正用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拧着他的背,拧得他的话突然断了。
司季夏的话顿住了,冬暖故立刻松手,与此同时边揉着司季夏背上被她揪过的地方边轻声笑道:“若没有平安,也就不会有阿昕和阿晞这两个熊孩子了,在胡说什么呢?”
“阿暖,我不是胡说,我是……”
“是什么?”冬暖故又狠狠地在司季夏背上掐了一把,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阿晞不过是较阿昕来说身子弱些而已,瞧瞧你这个傻木头紧张成什么样儿了?是在怪我在孩子们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没好好养着他们?嗯?”
“不不不,阿暖误会了,我,我不是要怪阿暖的意思。”司季夏一听到冬暖故说这是在怪她时,紧张得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立刻松开了冬暖故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也让她看着他的眼睛,生怕她不相信他似的,紧张得竟是有些语无伦次,“我是在责怪我自己,我只是——我……”
“嗯?”司季夏说得语无伦次磕磕巴巴,冬暖故偏还定定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解释完。
可司季夏哪里还说得出完整的话。
冬暖故不由笑了,笑出了声,看着司季夏一副紧张到面色都变得通红的模样,冬暖故踮起了脚尖,在他薄薄凉凉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而后重新握上他的手,笑道:“傻木头,我不怪你,我现在有你有阿昕和阿晞还有我们的家,我很开心,也很满足,你没有什么愧对我还有孩子们的,懂了么?”
“可是……”
“没有可是。”冬暖故又在司季夏唇上咬了一口,佯装沉了脸,“好了,去吃饭,吃好了洗个身到床上躺着去,被两个小家伙闹了两日,该是累坏了。”
冬暖故说完,根本就不等司季夏再说什么,只抓着他的手将他往厨房带着走。
“孩子们很听话,并不闹腾我。”司季夏还是不忘替两个小家伙说话。
“是是是,你这个爹爹最好了,从来都是帮那两个皮孩子说好话的,就算他们真做了什么欠打的事情,在你这个爹爹眼里也都是好的。”
“也不是这么说的。”司季夏有些赧然地笑了笑,“孩子们真的很听话。”
冬暖故只是笑,没有反驳司季夏。
因为在他眼里,他的两个宝贝儿子可都是乖巧听话的。
而只要他开心,冬暖故便觉她的整个天空都是晴好的。
她不忍他自责,更不忍他伤悲。
她的平安,是最好的。
不管他是否想起她,只要他还在她身边,她就已觉满足。
如今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很满足。
只要有平安在,什么都是好。
两个小家伙睡得很熟,阿晞没有醒来,更没有再觉得痛苦难受,因为有他爹爹的良药,他可以睡得很香甜。
冬暖故睡下前去给两个小家伙屋里的油灯添了些豆油,再给他们稍稍将被子拉好,站在床榻边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回了她与司季夏那屋。
司季夏正好洗好身子进屋来,长发还正湿漉漉地散在背上,冬暖故立刻将他拉到屋里去,按着他的肩让他在妆台前做好,而后连忙拿了干棉巾来帮他擦头发,一边道:“不是说了我帮平安洗头的么,怎的方才不叫我?”
“看着阿暖在看孩子们,便没有叫阿暖。”司季夏如实道。
冬暖故帮司季夏擦着头发时神情认真,就好像她在做的是一件什么大事似的。
冬暖故认真地垂眸帮司季夏擦头发,司季夏则是定定看着铜镜里模样认真的她。
他们谁也不说话。
屋子里很安静,只闻他们彼此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这是他们最寻常的相处方式,安静地相处着,用无声感受对方的存在。
就在彼此身边。
冬暖故替司季夏将头发擦干后不忘替他将长发梳顺,梳好后便催他道:“好了,夜寒,腿脚容易凉,平安到床上去坐着,待头发稍干些便可歇下了,来,站起来,我帮你脱衣裳。”
司季夏没有拒绝,而是听话的站起身,任冬暖故为他宽衣解带。
刚洗过身的司季夏身子很暖,冬暖故抱着他便不想撒手了,便直接抱着他一齐窝到了被子里,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
司季夏用他那唯一的左臂将冬暖故环在身前,不忘替她将她背后的被子窝好不让她凉着,心疼地温柔道:“阿暖的身子怎的这般冷,可是方才在院子里呆得久了?”
“平安帮我捂捂便不冷了。”冬暖故像小家伙们往她怀里蹭那样往司季夏怀里蹭。
“好。”司季夏笑得满足。
司季夏的身子很温暖,温暖得冬暖故很快便有了倦意,就在她窝在司季夏怀里正想要睡去时,忽听得司季夏小声唤她道:“阿暖。”
“嗯?”冬暖故微微睁眼,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我……”司季夏有些迟疑。
“平安可是要和我说什么?”司季夏的欲言又止让冬暖故抬眸看他。
“我们……”司季夏看着冬暖故的眼睛,双颊有些赧红,眼睛却异常的亮,“生个女儿,可好?”
他想在阿暖怀身子时好好疼阿暖。
谁知冬暖故却只是定定看他一眼,而后斩钉截铁道:“不好。”
“为,为何?”司季夏想过冬暖故会拒绝,但没想过冬暖故会拒绝得这般……果断,一时间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冬暖故抬起手,抚上了司季夏的脸颊,摩挲着,柔声道:“不想平安太累。”
平安养她还有两个小家伙已然很是疲惫了,她怎忍心让她的平安太过劳累。
“阿暖,我不累的。”司季夏连忙道。
“撒谎。”冬暖故微微瞪了司季夏一眼,“你每日起早贪黑的,当我是瞎子?”
“……”
“傻木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冬暖故微微坐起身,用双手轻捧着司季夏的脸,疼惜道,“我不觉有何遗憾,相反,我很满足。”
她在怀阿昕和阿晞时,平安虽不记得她,却依旧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着护着。
这就足够了。
她从未觉得有何遗憾。
“孩子们闹你也跟着闹,可是跟孩子们玩儿多了也变得孩子了?”冬暖故昂起头,在司季夏嘴上轻轻亲了一口,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好了,可以躺下睡了,趁着孩子们今夜睡得早,你也快些睡,否则就真是累坏了。”
司季夏老实躺下,面上只有柔笑,并不见失望之色。
因为他的阿暖,将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他也不是非要要女儿不可。
如今的日子,他同阿暖一样,很满足。
有彼此有孩子有家。
已经足够了。
至于女儿,或许该来时自然就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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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居然在早上更新了!把自己都惊吓到了!哈哈~
明天不更,后天更新,后天的更新应该也是在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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