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爹——!”菡萏别院里,正有一个暗紫色的四五岁大的小身影激动地往荷花菡萏包拢着的湖心亭跑去,边跑边兴奋地大声叫喊着,“桐桐姨生生生生——”
小家伙扯着长长的尾音,待得他扑到正斜倚着亭柱坐着的楼远身上时,他才将长长的尾音收尾,且是边蹦边道:“生了——!”
湖心亭里有婉转的琴音正袅袅而出。
白拂正坐在亭子里抚琴。
融雪在这婉转好听的琴声中跟在暗紫色的小身影后边也正朝湖心亭大步走去,面上是与小家伙一样的激动兴奋,人还未至亭子里,便见得她笑得开心地大声道:“爷,爷!秋桐生了生了生了!”
融雪笑说着话,走到楼远跟前后便挤到他身旁,紧挨着他坐下,笑得一脸的兴奋,还紧抓着楼远的胳膊,激动道:“生了个儿子!”
“反正都知道秋桐的肚子长够十个月了就会生的,你们母子俩激动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你个小乞丐生了。”楼远笑吟吟的,伸手扯了扯扑在他身上的小家伙粉嫩嫩的脸颊,瞟了融雪一眼,颇为嫌弃道,“再说了,她又不是第一次生了。”
“爹爹爹爹爹!”小家伙被楼远这么扯着脸,连忙皱巴了脸,与此同时抬手捂着自己的脸,抗议道,“别扯逸儿的脸,好疼!”
“呀,一时没把控住力道,险些把逸儿的脸给扯下来了。”楼远收手前不忘更用力地揪了楼逸的脸一把,疼得楼逸连忙离开他,转为扑到融雪的怀里,诉状道,“娘亲!爹爹欺负逸儿!逸儿的脸都要被爹爹扯掉了!”
“来来来,让娘亲看看。”融雪看着楼逸被楼远扯得通红的脸颊,立刻不笑了,而是一边替他揉着脸颊一边一脸正经道,“儿子啊,咱和你爹一家人,扯就扯了吧啊,你爹又不是第一次扯你的脸了,你应该学会习惯才是,你爹以后还要经常扯的。”
“……”楼逸小嘴一扁,本就一脸的想哭,这会儿更想哭了。
琴音在这时候停了,只听一直沉默着的白拂开口了,语气淡淡道:“你们怎么教孩子的?逸儿过来,到大伯这儿来。”
白拂一说话,融雪立刻浑身一抖,挨得楼远更近了,一副怕被收皮的模样。
她太高兴,一时忘了这儿还有个一直不待见她的白拂!
而白拂一出声,楼逸立刻像是遇见了救世佛祖,连忙窜到了白拂身边,乖乖巧巧地在白拂身边跪坐下身,与在楼远和融雪面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融雪盯着在白拂面前就乖巧得像个屁一样的楼逸,在心底咬牙切齿道:死小子,在白拂面前就乖得想只兔子!真是小贱人啊啊啊!
白拂像是知道融雪心里想什么似的,抬眼看了融雪一眼,融雪立刻躲到了楼远身后。
白拂看也不看楼远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坐在他身旁的楼逸,他那本是冷淡的眼神在看向楼逸时才揉进了些许温柔,只见他抬手轻轻揉揉小家伙的脑袋,颇为温和地问道:“你秋桐姨又生了?”
“嗯嗯!”楼逸用力点点头,“生了个小猴子弟弟斗魄星辰全文阅读!可丑可丑了!比双儿弟弟还丑!”
白拂:“……”
“呵呵……”楼远笑出了声。
白拂冷飕飕地扫了楼远一眼,继而对楼逸道:“日后别和你爹学些有的没的话。”
“嗯?”楼逸歪了歪脑袋,似懂非懂,还是点点头道,“哦,逸儿懂了。”
“好孩子。”
“行了行了,小子你得了便宜就别一直卖乖,爹和你大伯已经知道你又得了个弟弟,你可以和你娘去陪你桐桐姨了。”楼远眉目含笑地站起身伸手拎过楼逸的衣领,拎着他将他往亭子外扔,连嫌弃都是笑吟吟的,“爹还要与你大伯静享这难得的惬意时刻,别来给这儿闹腾。”
楼远说完,转头看向融雪,“小乞丐,可以带着你儿子走了。”
“好!”融雪毫不犹豫地腾地站起身,一把捞起还没反应过来的楼逸,紧着飞快地跑出湖心亭,跑出白拂的视线。
白拂稍稍调整跪坐的姿势,重新面对着长案上的瑶琴而坐,看着融雪抱着楼逸飞快跑走的背影,淡淡道:“这么急着让她走,还怕我将她扔下湖里不成?”
楼远也重新坐下,还是斜倚在亭柱上,轻轻笑道:“倒是不怕你把她扔下湖,而是怕她被你吓得今日连饭都不能好好吃。”
白拂没有再理会楼远,而是将十指又覆到琴弦上,捻着琴弦,欲拨出琴音。
只见楼远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就不能歇歇?总是这么弹,不怕十指废掉?”
白拂依旧拨响了琴弦,淡淡道:“若是不总这么弹,怕还不等到十指废,我就已经死了。”
“想杀你白拂,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楼远眼神有些沉。
“或许吧,不管如何,我活着总比死了好。”白拂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他说的无关自己一般,“我若死了,就没人盯着你好好守着这个国家了。”
楼远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白拂,而是看向远方,看着白云稠密的远方,神色深沉。
琴声婉转。
过了良久,楼远收回目光,又是一脸的笑吟吟,道:“那孩子生了两个儿子,我那师兄爹也生了个儿子,我生了个儿子,阿满如今也是两个儿子,这都要闹儿子灾了,白拂你不来添个闺女破破这儿子灾你说得过去么?”
“你自己再努力一把,不就有女儿了?”白拂头也不抬,看也不看楼远,就好像他说的是无用的话似的。
“我倒是想。”楼远摆摆手,“不过那小乞丐怕是不愿意了,说是疼得慌,再也不生了。”
“我可没听说过男人自己能生娃娃。”白拂不冷不热。
“你这么高看自己?”楼远挑挑眉,“你自己这么个老男人自然永远不可能生得出闺女,但要是加上个春荞,这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白拂的手微微一颤,琴音跑了调,不明显,因为已被他很快掩盖过去。
只听他冷淡道:“说不当说的话,就不怕闪了舌头?”
“不当说的话?呵……”楼远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冷,笑声也变得有些冷,只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白拂,缓慢道,“没有谁是傻子,是个人都看得出春荞的心意。”
白拂沉默命之途。
“你若不愿意给她什么,就不要这么一直拖着她,你不心疼她,我心疼她。”楼远的声音愈来愈冷。
白拂还是沉默,过了片刻后才淡淡道:“这是她的事情。”
楼远先是冷冷地盯着白拂看,而后轻轻笑出了声,边笑边站起身,“这算是你的答案了,这般的话,我可以给那个傻姑娘许配人家了,正好前些日子有人来提亲了,是户好人家。”
“行了,你慢慢弹吧,我走了。”楼远轻轻拂拂衣袖,走了。
他离开亭子的时候敛了面上的笑,阴沉着一张脸。
白拂依旧沉默,依旧只是垂眸抚琴。
楼远走了。
然在楼远走后,那本是婉转的琴声愈来愈急愈来愈乱——
“绷——”忽然间,断了一根琴弦。
白拂看着自己正冒出血珠的食指指尖,看着看着,他忽然抬手紧紧捏住了自己的颞颥。
日子只要有欢声笑语,总让人觉得过得很快。
转眼,日子便过去了一个月。
正是秋桐的小儿子满月的日子。
这个满月,阿满没有像秋桐生第一个儿子那般寻得了楼远的同意在相府后院摆酒席请了整个相府的家丁婢子来热闹,而只是亲手下厨炒了好几个好菜,买了几坛子好酒,请了楼远夫妇以及白拂还有春荞来稍稍热闹而已,只不过如预想中的一样,白拂没有来。
自从阿满娶了秋桐之后,楼远不舍得秋桐这个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妹妹出府去跟阿满过苦日子,便在相府里辟了一处独立的小院给他们夫妇住,阿满感动得就差没将楼远当做再生父母来供着,秋桐则是笑着跪下给楼远道谢,笑着哭了。
这会儿,阿满正陪着楼远在堂屋里喝酒,秋桐与阿满的大儿子楼洹正和楼逸在院子里玩耍,楼洹还小,走路都还是跌跌撞撞的,小楼逸正牵着他的小小手慢慢地跑着,春荞与融雪则是在卧房里陪着秋桐。
秋桐刚坐完月子,身材有些发福,面色很是红润,融雪笑她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春荞抱着才一个月大的小楼泱坐在一旁,正轻声地哼着小曲儿哄他睡觉。
楼泱,与楼洹一样,都是楼远给起的名字。
楼姓,是楼远赐予阿满的,因为阿满自幼父母双亡,他早已忘了自己的姓氏。
春荞看着渐渐睡去的小楼泱,嘴角一直扬着温柔的浅笑。
秋桐看着从小与她一齐长大的、像是长姊一般的春荞,忽然觉得心里很是沉闷,待得小楼泱完全睡着后将他放到他的小床上后,秋桐握住了春荞的手,心疼地问:“春荞,你……还要等白拂公子?”
春荞的手猛地一抖,面色忽然变得苍白慌乱。
只因为,这样的话,秋桐从未与她说话,不管是明说还是暗示,秋桐都不曾说过。
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谁知……
春荞想矢口否认,可看着秋桐与融雪心疼关切的眼神,她只是嚅了嚅唇,什么否认的话都说不出口。
默了默后,只见她微微摇了摇头,非但没有否认,反是微微笑了笑,坦率道:“不了,我已经很不小了,难得还有人家愿意娶我,我也该是嫁人了,爷给我找了户好人家,我总不能让爷失望逆天透视眼全文阅读。”
“我……听爷说对方今日来下聘,是不是?”融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春荞浅笑着点点头,“爷让我在帘子后瞧瞧那人,说若是我不满意的话,他还是可以帮我把这门亲事退掉的。”
“可是……”融雪还想说什么,然就在这时,院子里有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小婢子急急的声音响起,“相爷相爷,成府的人来了!”
小婢子的声音很大,大到在卧房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成府”二字,春荞的手又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抖。
还未待秋桐与融雪说什么,便听得堂屋里传来楼远的声音,“春荞啊,出来了出来了,爷带你去看看你的未婚夫君去。”
“来,来了。”春荞急急应了一声,根本就不等秋桐和融雪说什么,便连忙拂开了秋桐的手,匆忙地出了卧房。
她走得很急,就好像她走慢一点她自己就会反悔似的。
而春荞一走出卧房,融雪和秋桐立刻从床沿上跳起来,一起扑到窗户边,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春荞跟在楼远身后出了院子,然后两人一齐冲出卧房,冲到院子里,冲到正牵着楼洹慢慢跑着的楼逸面前,只见融雪将楼逸一把抓过来,吓了楼逸一大跳。
只听融雪急急道:“好儿子,快去菡萏别院找你大伯,找到你大伯后就说要娶荞荞姨的人今儿来下聘了!快去快去!不行不行,娘背你跑去,快快快。”
融雪一说完,连忙背对着楼逸蹲下身,根本就不待小家伙反应,秋桐直接将他扔到了融雪背上,融雪立刻拔腿就跑。
阿满被秋桐和融雪这忽然间风风火火的模样惊到了,疑惑不已地问秋桐道:“桐妹,你们这是……”
“你先别问,先赶紧地去前厅看情况,看完记得回来和我汇报,快去快去,赶紧的!”秋桐根本就不给阿满说话的机会,便将一头雾水的他往院子外推。
阿满云里雾里地走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阿满回来了。
只见他边挠挠头边不解道:“我去的时候白拂公子正好也到前厅,把给春荞姑娘下聘的人给撵了,还把春荞姑娘的未婚夫君给打了,这怎么一回事?白拂公子不想让春荞姑娘嫁人?”
可要是春荞姑娘再不嫁人的话,年纪就真的大得嫁不出去了啊……
秋桐听着阿满的话,先是怔了怔,而后呵呵呵地笑出了声,愈笑愈大声,愈笑愈开心,阿满更是一头雾水了。
与此同时,从相府里跑出的一脸的鼻青脸肿的华服年轻男子捂着自己的脸,心里嚎叫着:他被打成这样还怎么上台唱戏!这和原来说的不一样!一定要让丞相爷多付银两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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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呵呵呵~叔突然间更新,姑娘们有没有惊喜啊~
叔没有很直白地写春荞和白拂的故事,相信姑娘们可以看得懂的,没有明着写的地方,留给姑娘们想象的空间,总之白拂会给春荞妹妹一个好归宿的!
在此问问姑娘们,姑娘们想不想看小包子们的故事啊~?姑娘们要是不想看的话,叔就不多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