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已经昏过去四次了,因为她不是乔小余,她能忍住不求饶,却不能忍住不在疼痛中昏过去。
她是想一直保持着清醒让这个正慢慢折磨她的王八郡主连得意都不过瘾,可是实在太疼。
十指连心,太疼。
这是南地牢,与北地牢一样的格局构造,一样的潮湿阴冷。
而此时此刻的南地牢又和北地牢不一样,因为北地牢光线阴暗,而这儿,灯火通明,将本是阴暗的地牢照得通明。
牢中有一张石床,融雪就躺在这张床上。
与乔小余一样,融雪自也是被绑缚着手脚不能动弹,融雪被牢牢地拴绑在这张石床上。
只不过捆绑住她手脚的不是寻常麻绳,而是上边布满密密麻麻小刺的麻绳,小刺不长,可刺入皮肉绝对能让人尖叫。
这带刺的麻绳牢牢拴绑上融雪的手脚时,融雪自是没有喊叫,尽管疼得让她十分想要喊叫,但是她忍住了。
一开始就喊,岂非孬货?
只是融雪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王八郡主,果真如百姓说的一样阴狠恶毒,折磨人的法子可是一个接着一个,他们一家子完全没一个好东西!
融雪预料得到她到这陨王府来会被抓住,也料得到她被抓住了不会被放过,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受到这样的折磨!
但是她不能死,她还没拿到救爷的命的药引,她绝对不能死,她要忍着,要活着,活着才会有能离开这里的希望,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融雪知道以她这样连本事都不算本事的身手到这陨王府来不过是死路一条,可她却不能不来。
她也知道,她根本就拿不到白拂琴师所说的药引,来了,无异于羊入虎口,可她不能不来。
就算没有她,白拂琴师一样能拿得到药引。
那她为何还要来?
因为她只有来了,才觉得她对得起爷。
融雪已经是第四次昏过去,又是第四次在剧痛中醒来了。
当然,雅慧郡主是女人,不会像陨王爷那样大动鞭子,女人,玩的自然就是女人的手段。
女人阴毒,女人若是不阴毒,又怎会有“最毒妇人心”这么一句话。
虽然雅慧郡主还不是妇人,但她的心,绝对比妇人的还要毒。
嚣张跋扈,也阴狠毒辣。
这本不是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有的,她偏偏把“阴狠毒辣”诠释得淋漓尽致。
而融雪之所以会在剧痛中醒来,是因为她指尖传来的锥心之痛。
只见此刻有一名面色冷冷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蹲在融雪身边,捏着她的左手中指,正将一根一寸长的银针从指尖处扎往她的指甲里!
如此便也罢了,然融雪的这中指的指甲里,已经扎了一根银针!现下这一根银针下去,她的指甲里已是两根银针!
她这左手其余四指上,皆都已扎着一根银针!
银针在亮堂堂的火光中,泛着深寒的白光。
而她的右手五指全都血淋淋的,她的五指指头像是泡在血水里一般,血腥红得暗沉。
她的右手五指,竟是都没有了指甲!
石床边的地上,掉落着五片血淋淋的指甲,血已干涸。
她的五指指甲,已被生生地拔了出来!
银针扎入指甲的锥心之痛已然难忍,更何况是这么生生将指甲剔除!
其中之痛,可想而知!
如此还不止。
融雪两只手手背上,还有被火烧过的焦伤!
融雪额上,汗如豆大,她身上的衣衫,早已湿了一遍又一遍。
然此刻她的身上,只着一件鹅黄色的亵衣与一条薄薄的亵裤,她身上的衣裳,从她被绑到这石床上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扯掉了。
因为融雪身上只着一件亵衣的缘故,是以能清清楚楚地瞧见她身上那一块又一块红紫的瘀伤,有些破皮流血,有些则是颇胀鼓,好似皮下的血很想要涌出来似的。
她的脸上,亦是青一块紫一块。
只因她被狠狠地拳打脚踢过一回,就在她被带到这地牢来时。
动手的,自然不是雅慧郡主本人,而是两个大男人。
那两个男人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下手重得融雪当场就吐了血。
当然,雅慧郡主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她被打死了,她要留着她一半气在,要好好地折磨她!
融雪将下唇咬得不知已经破了多少次,她的下唇已变得血肉模糊,冷汗如雨下。
石床旁摆着一张太师椅,与这满是刑具的地牢格格不入的太师椅。
坐在这太师椅上的,正是雅慧郡主。
笑得一脸阴毒的雅慧郡主。
雅慧本貌美,否则也不会有这般好听的名字。
然此时的她,鼻骨歪塌,嘴巴有些歪斜,模样看起来尤为滑稽。
女子想来注重容貌,更何况是这趾高气昂的雅慧郡主,而她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如何让她不怒!?
而害得她成为这副模样的,正是眼前这个小贱人,仇人在手中,这如何能让雅慧不将她往死里折磨!?
不折磨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雅慧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如今的脸算是毁了!没有了这张脸,她拿什么见人!?
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是便宜她了!
她要留着她的命,一直一直折磨她!两年三年,乃至十年五年!她活着多久,她就要折磨她多久!
这般想着,看着融雪冷汗淋漓痛苦不堪的模样,雅慧郡主忽然阴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她不笑还好,一笑便瞧见了她的牙。
她本是整齐的牙,如今却是缺了好几颗!两颗门牙已然不见!
见着融雪一直忍着不叫,雅慧站起身,走到石床前,一巴掌用力掴到了融雪脸上,打得融雪嘴角流血。
只听得雅慧郡主怒道:“你叫啊喊啊求饶啊!你为什么不喊不叫不求饶!?”
融雪这般强忍着折磨一声不吭,让雅慧郡主很不满,极度不满。
她就是想看她像狗一样痛哭流涕求饶的模样!她一声不吭,她不能忍受!
融雪非但没有喊叫求饶,反是笑了,一口血吐向雅慧,“呸!”
雅慧避开不及,融雪这呸出的一口血正正好呸到她脸上!
“你这个贱人!”雅慧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融雪脸上,气得咬牙切齿,吼道,“铁钳拿来!本郡主要扒光她的牙!”
“是,郡主!”本是站在太师椅旁一直为雅慧打着扇子的婢子听到雅慧这么一声吼,连忙转身就要去拿铁钳,却又在转身的时候被雅慧唤住,“慢!”
婢子立刻停了下来,只听雅慧阴阴冷冷笑道:“铁钳暂且放着,日后有的是时间,一次拔光她的牙是便宜了她,本郡主要慢慢地玩,一天拔一颗,今夜就暂且放过她。”
雅慧说完,只见她从自己腰间取出了一支胭脂色的细瘦瓷瓶,拔开瓶塞,倒出瓶子里一颗同样也是胭脂色的药丸,掰开融雪的嘴,将药碗扔进了融雪嘴里,强迫她咽下后,笑得愈发阴森,问融雪道:“知道本郡主让你吃的是什么吗?”
融雪看也不看雅慧一眼,只听雅慧在她身边笑得无比阴森,“这是一种绝对会让你体会到销魂蚀骨滋味的好东西,让你无师自通地知道该怎么在男人身下摇摆扭动,让你眼睁睁地看着狗一样的肮脏男人在你身上爬!本郡主倒要看看你的嘴能倔到何时!”
融雪倏地睁大了眼,终是盯向笑得狰狞的雅慧。
“呵呵,怕了吗?”瞧见融雪终于有反应,雅慧很是满意,“怕也没用,就算你求饶也没用,本郡主就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去把那些个脏东西带进来!本郡主今日开恩,让他们那些脏东西开个腥!”
“是!郡主!”方才那名婢子即刻匆匆退下了身。
雅慧还是阴森狰狞地笑着,一边抬手用帕子擦掉自己脸上的血水,忽而将手上的帕子塞到了融雪嘴里,用手轻轻拍打着融雪的脸颊,笑道:“可要防着你咬舌自尽了,死了还有什么好玩,本郡主要你眼睁睁地看着狗怎么在你身上爬,放心,本郡主心善,以后每一天都给你换一条狗,绝不让你吃到同样口味的菜,怎么样?”
“唔……唔——!”融雪瞪大了眼。
不!若是这般,她宁可她杀了她!
就算爷不要她,她的身子也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来碰!
“唔——!”
“哈哈哈——”雅慧突然大笑出声,又是一巴掌扇到融雪脸上,笑得阴毒道,“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野狗们来爬你了?放心,绝对能让你满意。”
“还有,从明日起,本郡主每日拔你一颗牙,也每日在你脸上划一刀,脸上划完了,就划身上,身上要是划完了,那就划腿上,全身上下都划完了的话,那就开始挖你的眼睛剁你的手指脚趾,呵,呵呵呵……光是想想就觉得美妙,不着急,往后的时日多的是,本郡主今也就先让你好好地扭扭身子快活上一把。”
正当这时,方才离去的婢子领了三名蓬头垢面浑身污浊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们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显然是这地牢里的犯人。
融雪看到这三个男人时,努力扭动着身子似要挣脱手脚上的绑缚,浑身微颤,连眼眶都在颤抖着。
雅慧在森森笑着:“不用这么着急地扭动身子,就算你不懂,他们待会儿也会好好疼爱你的。”
雅慧说完,朝走来的三名男子冷声道:“今夜,她就是你们三个人的了,好好表现,或许本郡主能让爹爹饶你们一条路走。”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三名男子匆匆朝雅慧拜过身后,连忙转头看向了绑在石床上只着亵衣亵裤的融雪。
似乎此时此刻在他们眼里,女人要比他们今后的命要来得重要。
也是,他们这样的人,就算出得去这地牢一回,陨王爷也有本事再将他们抓回来,既然始终都要回来,还不如在此好好销魂一把,他们可是不知多久没有尝到女人的滋味了。
而且这个身上有伤的小姑娘看起来,好像还是个雏儿。
三名男子蓬乱的头发几乎都挡住了他们的眼睛,融雪只能瞧见他们喉头猛动,似正在狠狠咽着唾沫,她还瞧见他们饥渴似的舔了舔自己的唇。
因为他们舔唇的动作,融雪瞧见了他们肮脏的牙。
融雪只觉胃里翻涌,想作呕。
可她的身子,却在渐渐发烫。
她当然知道雅慧给她吃的药丸是什么,她不是闺阁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师兄跟她说过的事情很多。
比如青楼是什么样的。
比如青楼里最常备的是什么。
比如女子吃了媚药后的反应会是什么。
身体愈来愈热,热得融雪将身子扭动得更加厉害。
雅慧没有走,只是将太师椅往后拉了些,坐了下来。
她要坐在这儿看,看她恨的人怎么在这些肮脏的男人身下挣扎!
这些该死的杂碎,胆敢欺到她雅慧郡主的头上来,就该死!
还有那白水镇的人,她也要让爹爹将他们全都杀光!不然难消她心头之恨!
雅慧抬手摸向自己歪塌的鼻子,眼底翻滚着浓浓的恨意。
“呵呵……美人儿美人儿,身子扭得这么厉害,是在招呼我们快些?”
“不着急啊,我们会好好疼你的。”
“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销魂蚀骨的美妙滋味。”
三名肮脏的男子说着垂涎欲滴的话,也不在意雅慧以及还有其他牢吏及婢子在场,边说着话边迅速地脱下身上那脏污不堪的衣裳,露出他们同样脏污不堪的身体,令人作呕的身子。
雅慧皱起了眉,满是厌恶的神情,抬手掩住了鼻。
尽管离得石床有些远,雅慧还是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恶臭,从那三名男子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恶臭。
可雅慧厌恶的神情中尽是满意,越是恶臭,她就越是满意,越是看得开心。
三名男子可谓是毫不犹豫地将下身的裤子也脱下了,站在雅慧身后的两名婢子别开了头,不愿再看。
雅慧还是睁着眼定定看着,她似乎完全没有羞耻心。
只见三名男子没有急着扑上融雪那挣扎着也颤抖着的身子,只是一人伸手去解她身上的亵衣,一人伸手去拉她下身的亵裤,一人则是趴在床头边,伸出舌头就要去舔她的脸!
“唔——唔——!”融雪用力摇着头,身体用力地挣扎着,瞳眸大睁。
有泪从她的眼角滑下。
雅慧在笑,满腔得意的笑。
就在男子的手已经拉开了融雪系在颈后的亵衣系带、另一名男子抓上融雪的裤头就要将其往下扯、第三名男子的舌头只差一分就要舔到融雪的脸颊时——
那千钧一发之际,本是永不可能起风的地牢忽然卷起了一阵狂厉的风,刮灭了数盏灯,直劈向石床方向!
就在这地牢中所有人连眼睑都还未眨上一眨的电光火石之间,只听那就要碰到融雪的三名肮脏男子不约而同一声嘶喊,融雪只觉眼前一片血水飞溅,那滚烫的血洒到她的脸上身上,比她的体温还要灼烫。
只见只差一分就要舔到她脸颊的舌头竟是齐根跟什么利物削断了!就正正好掉落在融雪的耳边!
还有那就要剥下她身上亵衣亵裤的手,也是被利物齐腕削断!
血水喷溅!几乎将融雪的身子染红!
融雪惊骇地睁大双眼。
三名男子的嘶喊声响彻整间地牢。
厉风忽然而起,也在削刮出这一大片血色时忽然而止。
雅慧霍然站起身,神色是同融雪一般的惊骇,然惊骇的又岂止是她一人而已。
只不过出声的只有她一人,“什么人!?”
“呵……”地牢里的灯又熄了好几盏,在这一声轻轻的笑声中,地牢里亮着的灯只剩下了一盏,地牢归于阴暗。
这是男子轻轻的笑声。
男子笑得云淡风轻,却让这地牢里的每一个人都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恐惧蔓延至全身!
“自然是……”男子还是云淡风轻地笑着,“将郡主送去和世子相聚的人。”
雅慧惊得瞪大了眼,面上明明已有恐惧之色,却还是嚣张跋扈地喝道:“笑话!这是陨王府!死的只会是别人,永远不可能是本郡主!”
爹爹说,他们陨王府有神佛保佑!哥哥的死只是意外,爹爹自会将杀害哥哥的人碎尸万段!
“呵呵呵……”男子又笑出了声,地牢里现下很是阴暗,根本就瞧不清有来人,甚至让人辨不出这笑声从何处传来!
牢吏已经亮出了自己手上的刀,可双手却是颤抖不已。
“那就让我看看,郡主究竟是不是有金刚不坏之身,是不是真的不会死。”
男子的话音才落,又是一阵狂厉的风在地牢里卷起,然这一次,这风不是卷向石床方向,而是卷向雅慧周身!卷向她周身的所有人!
这风,不仅仅只是风而已。
因为这地牢,永远不会有风。
这风,是剑风。
因剑而起的风,能杀人的风。
雅慧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她感觉得到。
其实,根本就不用她感觉,她只需要看,便可以了。
因为,她周身那前一瞬还是站着的所有人,这一瞬全都倒下了!
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了呼吸!
他们,都死了!
雅慧在看到眼前忽然间就蔓延开这么一片又一片的血水时,她忽然抱着自己的肚腹躬下了身——
“呕——”
雅慧忽然吐了起来。
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因为恐惧。
恐惧到了极点,让她忍不住想吐。
男子轻轻的笑声还在响,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方才那正要冒犯融雪的三名男子,也死了,不知何时就这么突然的死了,死在了石床边上,一人没有了舌头,两人没有了双手。
那根舌头,那断下来了两双手,就在石床上。
血水浸了融雪满身。
融雪瞪大的眼似乎不会眨动,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喉咙。
在听到男子声音的那一瞬,她连呼吸,都忘了。
忽然间,地牢里不止有男子的轻笑声,还有了轻轻的脚步声,正往雅慧身边这唯一一盏灯的方向走来,还有着男子仿佛事不关己的无所谓声音。
“郡主是想怎么死?卖青楼充军妓?还是削肉剔骨挖眼剁手脚?”
雅慧郡主还是在呕吐,她吐出了胃里的东西,现在吐出的只有酸水。
她似乎连直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子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其实郡主不用和我说什么神佛保佑,这种一听就是骗小娃娃的话,只有你们陨王府这么愚蠢的人才会相信,我要是现在就收你的命,神佛来了也无用,郡主信不信?”
“还有就是,我向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郡主不用想着我是一个不杀女人的好男人。”
男子的话音落下时,他已经走进了灯火照亮的范围。
融雪努力睁着眼,努力让自己不眨眼,努力让自己能在这昏暗的火光中看清来人。
在瞧见来人时,融雪眼眶里忽然涌出了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因为她见到的,是一张平凡又陌生的脸孔。
可她知道,这张平凡的脸孔,其实并不陌生。
一点也不陌生。
------题外话------
其实,叔是一个光明的人,只是……写到阴暗的东西会兴奋而已,哈哈~
叔是个好人啊~哦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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