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与青懒散地半躺在床上,“刚刚你要是答应了,我掐死你。”
“为什么?是我跟她换又不是你。”魏东也坐下了,可他脊背挺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不像对面人坐没坐相。
连与青竖起眉毛,“你走了谁看行李,我可不干。”
魏东走过来,拽着她的胳臂把人拖起来,“你干嘛?”
“铺床,你不是怀孕了?怕累到我的崽。”
连与青靠在栏杆上翻白眼,小气吧啦的男人,随便找的借口也要还嘴。
之后,连与青真的享受到了孕妇的待遇,魏东去接热水,把饭热好了,端到她面前,偏偏还要被她嫌弃饭不好吃,把胡萝卜和地瓜扔到他碗里。
一开始魏东让她选,吃面包还是吃饭,看了看硬邦邦冷的面包,连与青还是选择吃饭。
上铺的姑娘啃着窝窝头,羡慕地看着下面两人,随即狠狠瞪了对象一眼。
第一次坐火车的兴奋很快消失了,伴随而来的是烦躁。
躺在床上,身体跟着车厢不停晃动,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响声。
因为嫌弃火车上的被子,连与青把它推到脚边,夜深了,车厢的灯关了,只有窗外不时晃过的路灯。
连与青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面前的过道好像随时会有人出现似的,手臂撑着床,她探出脑袋,小声叫着:“魏东,睡了吗?”
车厢里光线不明,连与青还是看到他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在腹部,很安详的睡姿。
没听见?她又叫:“东子。”
“阿东。”
终于,耳边传来衣服窸窣的声音,“怎么了?”
他的声音低哑,连与青竟然觉得有点好听,“你过来一下。”
魏东下床穿鞋,然后起身,低头。
连与青精准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按在自己床边上,“那个,今晚你守夜,天亮了换我。”
魏东:“为什么不是今晚你守夜,我明天白天。”
听罢,连与青眉毛一竖,“因为晚上我看不见。”
她气鼓鼓躺下,左手抓住他的手腕,“敢走你就死定了。”
不知道是被她抓着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魏东果真老老实实坐在她床边。
有他在,连与青很快睡着了。
魏东在黑暗中能轻松视物,稍稍偏头便能将连与青的模样完完全全收入眼中。
她睡着之后,抓他的手便松开了,双手交握抱着肩膀,整个人缩成一团。
明明害怕,还有倔强,明明怕冷,却嫌弃被子死活不盖,最后紧紧贴着魏东的后背。
下半夜,魏东缓慢起身,把她脚边的被子拉过来帮她盖上。
连与青醒来时,发现身上盖了被子,差点哭了,一脚踹开,想找人算账,结果罪魁祸首不见了。
魏东去开水间接了热水,端着茶缸子过来,里面有两个鸡蛋。
连与青阴森地朝他勾勾手指,笑着说:“过来坐。”
魏东放下茶缸子,刚坐下,她的手臂穿过他的脖子,死命勒着,激动道:“你知道我多嫌弃这被子吗?你还给我盖,我脏了,我杀了你……”
谁知道他顺势一倒,连与青猝不及防倒下去,手臂松了,被魏东反压在床上,“大家都盖,就你娇气。”
连与青不服气,“我娇气怎么了,那也是我爸妈惯的。”
你爸妈已经不在了,这话如何说得出口,魏东放开她,“再不给你盖被子,你就冻成冰块了。”
连与青坐起来整理衣服和头发,嘴里小声嘀咕:“宁愿被你这王八蛋抱着也不要盖这破被子。”
刷的一下,魏东耳根通红,他咬牙低声道:“脸皮能不能别这么厚!”
“不能。”
连与青带着牙刷毛巾去洗漱了,回来的时候魏东把鸡蛋剥好了,两个鸡蛋都推到她面前。
“你妈可说了咱俩一人一个。”连与青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魏东晃了晃手上的食物,“馒头你吃?”
“不吃。”
“那就别废话。”一个鸡蛋精准塞进连与青的嘴里。
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我迟早和你决一死战。”
火车晃荡了两天,连与青觉得自己不仅脏了、身体散架了,甚至快死了。
长途火车真不是人坐的。
列车员提前喊快到站了,连与青特地从包里找了套衣服去卫生间换,脸也洗了,和车上其他人比起来,她已经算是盛装出席了。
鸣笛声响起,火车停下来,到站了。
魏东提着行李,让连与青跟紧他,这一站是终点站,下车的人特别多。
这次连与青没和他唱反调,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身上一毛钱都没有,还没有手机联络,走失了她会很麻烦。
连与青还是低估了这里的情况,人特别多,几乎人挤人,没办法,她只好抓住魏东的衣服下摆,快出站的时候,人才少了点,至少人与人之间有缝隙了。
她松开手,抓了抓被撞散的麻花辫,忍不住吐槽:果然,中国任何时候人都多。
前面传来一阵骚动,连与青这会儿只想赶紧找个地方休息,想拉魏东离开。
没想到他竟然提着行李朝那边走去。
“喂!”她只好跟上。
离得不远,走近一看,一个满脸通红的男人抓这个姑娘的腿撒泼打滚,应该喝醉了,隔几米都能闻到浓重的酒味。
魏东放下行李,“你在这看着。”
拨开人群过去,直接把男人从地上拎起来,那醉汉少说有160斤,他单手轻轻松松就拎起来了,短袖下手臂肌肉鼓起,倒是挺有魅力的。
连与青想吹口哨。
魏东几下把醉汉制服了,之前引起骚动是因为他情绪激动,大家都不敢上前,被骚扰的姑娘含着眼泪朝魏东连声道谢。
魏东话很少,婉拒了姑娘的邀请,走过来,连与青朝他使了眼色,指了指某个方向。
外面有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手上举着牌子。
“热烈欢迎嫂子、魏营长。”
发现他们看过来,年轻人晃得更剧烈了。
“营长,你终于回来了。”举牌子的人跑过来,连与青终于看清他的模样,脸黑瘦的,像只猴子,眼睛倒是挺大,牙齿也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