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那时候的博怀归,已经是一个形武巅峰层次的武者了。
要杀死门外那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可谓轻而易举。
但作为当时心存善良的他来说,那样做并无意义。
他向那个江湖豪客理论:对不起,大哥,我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湖豪客道: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你抢走了我的妻子,还强行霸占了她足足半个月的时间,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江湖豪客对此极为愤怒。
博怀归一开始的时候,是不相信的。他不相信自己珍惜了半个月的女人,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别人的妻子。他询问自己的妻子,可是答案太过残忍。
妻子承认了江湖豪客就是她的前夫。
不!
他无法接受!
但公理占据在对方的手里。
事实上,的确是一念之仁,自以为做了善事,却是成为了一个夺人所爱的卑鄙之人。
这样的事情,他无法接受。
但他又不能不接受。
对于一个被礼义仁德占据了内心的人,他跪倒在江湖豪客的面前认错。
可是,那些江湖豪客行事冲动,根本不接受他的道歉,还狠心地将他打成了四肢残废。
残废后的他,被那个虽然强势,却内心善良的母亲,接回了自己那个贫穷的家。
回到家以后,他郁郁寡欢,不苟言笑。
母亲常常在他的耳边,安慰说道:其实为娘知道,你是一个有梦想的孩子。可是你知道么,在这个充满了战争的世界里,梦想都太过不切实际。无论你的梦想有多么高远,总有那么一些人,要将你的梦想摧毁,让你看到自己最卑微的一面......
母亲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令他感到很吃惊。
原本,他一直以为母亲并不理解自己。
可是现在看来,母亲似乎对自己非常了解。
这也不禁令他猜想,母亲或许也曾经是一个拥有梦想的人。
而正当他满怀感激的时候,他那个懦弱了一辈子的父亲,突然失业了。
父亲的失业,导致了家中更加的贫瘠。
父亲终日最大的乐趣,便是想尽各种办法来打击博怀归受伤的身心。
父亲说:你已经快要成年了,在越国,一个十六岁的男子,是应该去参军打战,建功立业的!而你不过是一个没用的残废,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一点人生价值都没有!
这种话,相信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博怀归作为一个曾经拥有梦想的男人来说,他更加无法接受。
他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
他不想再继续成为父母的负担,他想要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作为残废,他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在房间里找到一把利刃,切断自己的大动脉,让自己流血身亡。
可是,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强势又善良的母亲制止了。
即便如此,他那种消极,和必死的决心,已经充斥了他的内心。
有一天,他看到母亲忙里忙外,幸幸苦苦为自己缝制棉鞋的样子,满眼的感动,更多的却是心痛,懊悔和自责。
他不想要母亲再为自己操劳。
也正是此间,那个曾经令他失去学业的姨母,前来探亲。
看到残废的博怀归,便在背后指指点点,暗暗说道:大姐,我说你养一个这种四肢残废的儿子,一辈子能快乐么。还不如早点让他自生自灭,乐得轻松自在。
这句话说出口,正好落入博怀归的耳中。
而母亲也听得极为清楚,甚至是暴怒,将姨母赶出家门,并大骂道:你们这都算是什么亲戚,如果你们再这样不尊重我的孩子,我会跟你们拼命!
面对母亲的维护,博怀归的满心充满自责和歉意。
他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夜幕降临,在夜深人静以后,他用尽全身力气,爬出了家门,来到了最近的高山之下。
爬上山崖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他一个人坐在山巅之上,静候着人生中最后的一个日出。
冬日,晨时,天气冷得发指。
他全身瘫软地坐在那里,却是面带笑意。
他看到了日出,就仿佛看到了来生的黎明之光。
他笑着,自语说道:娘,对不起,孩儿不孝。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做您的父亲,让我来守护你的尊严吧。
说罢,他准备从山崖上跳下。
然而,正是此间,母亲出现了。
母亲似乎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出言制止道:孩子,不要!不要做傻事。
母亲的声音充满了关爱和悲恸。
博怀归立时打消念头,回头看到了一脸糟糠的母亲。
‘娘!’
他含泪轻呼一声。
母亲急切地上前,牢牢抓住无力的手,道:跟娘回去,无论如何,只要娘有一口饭吃,就一定不会饿着你。
博怀归很感动,可是他更加自责,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娘,这一次,孩儿还是不能听您的话!
‘为什么!’母亲眉头紧蹙。
博怀归道:其实他们说得对,这样的我,即便是活下去,也只会成为您的负累。有我在的一天,你就无法得到快乐。孩儿不想娘不快乐,更不希望娘为了这样的一个我而操劳。
母亲闻言,同样感动,双手抱住博怀归的头,郑重道:傻孩子,这不是你该想的。你的生命是我给你的,你要死,也要经过我的同意!现在,娘不许你死,你就必须给我好好的活着!
博怀归闻言,终于是放声大哭起来,同时,嘶声力竭地大喊道:娘,孩儿痛苦啊!这样的生命,孩儿宁可不要,宁可不要!娘!您明白吗!如果不能出人头地,如果只是做一辈子的残废,孩儿宁可现在就去死,孩儿不想再这么痛苦的活着!
这是博怀归发自肺腑的言辞。
母亲为此动容,陪着一起大哭,喊道:孩子啊,无论如何,你都要学会坚强。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以来,娘一直在为你遍访名医,娘相信,终有一日,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重新拾起你的人生梦想,做一个拥有自尊的好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