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县一阵傻眼。
此事他实在是百口莫辩。
最后由于无法自证清白,这罪名便只能由他接下,城里府衙那边很快就来人带走了他。
过了不到三日,姚知县就因府中查出数万两白银,而被免职降罪。
周老三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至于那施粥要用的粮食,镇上这边只能重新再买。
本来有人想把这差事交给周老三来办。
也是信得过他人品。
可这回老三可不想再揽这种麻烦事儿了,于是便推脱身上不爽利,不仅没应,反而还告假几日在家歇息。
正好这几日,下沙村的荔枝陆续要出果子了。
虽还未到完全收获的时候。
不过也差不了太久了。
眼下正是要紧时候,赵多喜上心得很,巴不得夜里都睡在果林中守夜。
周老三打算,趁着这几天不用去当差,他和老四也勤去下沙村看看,好让赵多喜松快一些。
上午,闷热的天儿不见半点风丝。
宋念喜把早上用的碗筷洗好后,便热得躲到了屋里去吹“转转”,可不想再走动出汗。
孙萍花和巧儿也是如此。
她俩一个哎呦直喊热,最后受不住坐在廊下吃冰果酒。
另一个半卧在屋子里,被老四不停拿蒲扇伺候着,很快就眯起眼睛小憩了。
这般热天,人们都像被定住了似的,谁都不爱动弹。
有时就连喘气儿都觉得闷。
绵绵从老村长家逗完安哥儿回来后,身上的衫裤就被汗水打湿。
瞧着这乖宝儿连额前发都湿漉漉的,周老太有些心疼,便道:“再这么下去怎么行,大人还好,可孩子们可熬不住,老三家的,要不以后在家就让绵绵再少穿些,只留一件褙心在身上就成了。”
绵绵的褙心都是半长的。
堪堪能遮住大腿以下。
宋念喜想了想也忙点头:“这样也好,反正在家也没人看,那裤子裙子什么的就别费劲穿了,再给捂出好好歹。”
说罢,她就要过来给绵绵拿掉小裤子。
周绵绵一听哪里肯!
她小圆脸儿一红,死死拽着小纱裤不放。
“不行的!不穿裤裤太羞了!”
宋念喜无奈直笑:“又不是让你出去也这么穿,都是自家人,谁会笑你啊,快过来绵绵。”
绵绵撅着小嘴儿直哼唧。
总之就是不肯松手。
周老太见状也只好作罢,她笑道:“也对,绵绵都大了,要是三岁时这么弄还好,算了,由她吧。”
正说着,正好这时,一匹快马驶进桃源村。
周老三出去一看,原来是魏泠将军的手下来了。
“将军还有要紧差事在身,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魏府府兵开口道:“不过我们将军仍惦记着小县主,他看今年天象古怪,特让属下送两件绡纱裙前来。”
周老三先行礼谢过。
又请人家进来吃了一碗凉茶。
等他把那绡纱裙拿进里屋时,打开一瞧,才知原来此绡就是曾经名动京城的蜀丝绡。
“听说这绡只要一穿到身上,就一直冰凉冰凉的,魏将军可真是及时雨啊。”周老太眉眼带着笑意。
周绵绵也兴奋地直扭小腚。
这就赶紧抓起一条绡纱裙,跑进小暖阁里换好了。
自打穿上此物,连着两个多时辰,周绵绵的腿上就没再出过汗。
这下给这乖宝舒服坏了。
她也不怕热了,抓了顶大沿草帽,又溜达出去玩儿。
先是去白镖师那里蹭了一碗凉粉吃。
后又去沈家别院,和郑亥一起坐在后院亭子,听了会儿赵家老娘和袁莺的拌嘴。
此时的沈卿玄正纳闷着。
他瞅着手上的一对蜀丝绡套袖,怎么也没搞明白,为何魏泠给自己送来这东西。
直到沈卿玄看到绵绵身上的小绡裙,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这套袖,是绵绵纱裙用剩的边角料做的啊……
“魏泠他还真是……”沈卿玄想了会措辞,哼哼道:“可真是会物尽其用啊!”
想来这套袖他也用不上。
于是沈卿玄这就拿着找来府里的婆子,让其给改成一双足袜。
等周绵绵晃晃悠悠地打算离开别院时,沈卿玄赶紧拿着找了个匣子,把刚做好的小足袜装了进去。
“绵绵别走,我有个东西要送你。”沈卿玄连忙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等你拿回家再打开看……”
瞧着这匣子精美无比。
上面还镶嵌着碧玺碎呢。
绵绵生怕是贵重东西,一开始还不敢收。
直到沈卿玄朝她眨眼:“放心吧,只是寻常物件,等你出行时穿上它,保证足下生风!”
绵绵小手摸着后脑勺:“那绵绵收下啦,多谢小世子锅锅。”
等回去后打开一瞧,周绵绵不免疑惑。
怎么又是这一份绡丝物呢?
她不知这是沈卿玄临时改制的,只觉有些新奇,于是这就把这轻薄无骨的小绡袜,套在她那粉淡淡又肉嘟嘟的脚丫子上。
“娘。”这时,周老三打算去下沙村看看:“我和老四一会儿去赵兄弟那儿。”
周老太“嗯”了一声:“别忘了带些吃食给他,他一个人住那儿,难免过得糊弄。”
小绵绵一听,正好在家嫌闷,也想过去溜达溜达。
于是她这就踩上小鞋儿,出去拉上二郎一起钻进马车。
老三和老四看俩孩子要去,就多带了些冰水,他们赶着马车,没多久就到了下沙村。
此时,下沙村那边正是忙时。
其他家的地不像周家、老村长家和白家这样种荔枝,他们种的都是粮食。
眼下各家的佃农都忙着挑水浇地。
一个个忙的那是脚打后脑勺。
而史家这边儿,韩碧莲更是连着劳累了几日,都快累得病倒了。
她实在撑不起身子去下地。
只好躲在牛棚的一角,拿着干草盖在身上,试图让旁人不发现她。
可很快,还是有两个妇人踢开干草,揪着韩碧莲的耳朵给她拎了起来。
“死懒死懒的贱丫头,我们成天头拱地的干活儿,你却在这儿躲懒睡大觉,给老娘起来!”其中一个龇牙咧嘴地骂。
另一个妇人阴阳怪气拱火:“哎呀牛嫂子,她定是夜里总找汉子,没工夫睡觉呗,所以现在才在这儿犯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