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给小绵绵准备的“压惊宴”,可是做了整整两天。
连着好几顿,桌上都是满满当当的精细菜,撑得周绵绵顿顿吃完都直打小奶嗝。
她那本就粉淡淡的小脸蛋儿,现在吃得更加圆乎了,像极了刚出锅的小包子,任谁看了都想要捏上两下。
现下都过了两日,到了第三天早上,周老太又起了个大早,给绵绵备下了满满一小桌吃食。
两碟虾仁荠菜馅的豆腐皮包子,隔着老远便透着股诱人的鲜香味儿。
一碟白面烙的豆沙小油饼,里面的豆沙馅掺着玫瑰酱膏,还是镇上大铺子买来的。
再配上一碗猪油炸的牛肉丸子,一小锅鱼肚肉做的鲜粥。
最后,还有一小碗滑溜溜的鸡蛋羹。
那蛋羹嫩的,在瓷碗里直咣当,上面撒上了一点儿葱花虾皮,好让它沾上点鲜味儿。m.qqxsnew
周绵绵坐在炕上,咬着小手手等着吃吃。
怕她的小身子被硬炕给硌着,宋念喜还特地给她缝了好厚的褥子,用软乎的蓝粉色织银缎布做外布,就铺在炕头,只给绵绵自己个儿用。
看着桌上这些香喷喷的吃食,周绵绵馋得唇角都挂了银丝,小手急巴巴地想要伸去。
“奶,吃饭饭~”
周老太动作快,帮着她先拿了块小油饼在手里,让她自己且慢慢啃着。
又拿起了那碗热乎的蛋羹,一口一口地喂着绵绵。
“绵绵,想不想喝那个粥啊。”
“来,绵绵,再尝尝这丸子,里面的牛肉是你爹昨天去镇上买的。”
周绵绵张着小嘴儿,吸溜着一口吞下蛋羹。
便又赶忙咬下了一大半个肉丸子。
“奶,也吃吃。”周绵绵舔了舔小嘴儿,又忙把手里的小油饼朝周老太伸去。
见乖孙女儿还顾着自己,周老太乐得嘴角一咧:“绵绵吃吧,奶不急,等绵绵吃饱了,剩下的奶再吃。”
周绵绵点了点小脑瓜,脸颊吃得一鼓一鼓的。
见绵绵吃得香甜,周老太的心头也别提有多舒坦。
其实啥压不压惊的,周老太也不太迷信这一套,主要是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她想把啥好的都弄给绵绵吃,让孙女儿好长身子罢了。
等中午周老四从山上回来了,周老太便又让他去猪圈里挑头大点儿的猪,宰杀了留着家里一起吃上两日。
“娘,这猪你不是说不让动,养着留着卖吗。”
周老四放下手里的两大篓活虾,怕是自己听错了。
周老太原本确实想要都留着卖钱。
可现下,家里的进账越来越多,光是每天山上得来的一些野味儿,就能卖上不少了。
所以也不必光指着当初那些鸭蛋和猪仔来过活。
既是不愁生计了,周老太也想让家里人都过得好些,乖孙女儿需要长长身子,孙子们也是一样。
还有几个儿子儿媳,也是许久没吃过正儿八经的好猪肉了。
“猪圈里还有好些猪仔呢,咱们不愁没得卖,你且挑头最大的,咱先吃了罢。”周老太大手一挥,下了吩咐。
周老四一听可乐了,这便跳进猪圈里,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前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叫门声。
一听还是妇人的声音。
“可有人在家?周家的?”
隔着木头做的大门,周老太听这声音觉得不太对,怎么听起来像是那王大娘。
于是周老太赶忙让周老四先停手,免得惹得猪嘎嘎直叫,再被王家的可听到了。
周老四立马心领神会,这便赶紧松手,跳出了猪圈。
“周家可有人在?我是王家的,为着你家老四媳妇儿的事儿,有话同你们说呢。”
门外,王大娘把耳朵趴在门上,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这大中午的,咋没人应呢?
不该没人啊。
王大娘挤着眉毛,又屏气听了听,隐约间,门里好像是有点动静。
正当她还想继续听时,大门忽然哗啦一响,周老太从后院赶过来,猛的一下拉开大门。
王大娘一时没有留神,险些就着惯性摔了进去。
周老太可不想让她进院,便抬腿拦了一下,这才让那王大娘没摔个狗吃屎。
“这不是王家老太吗,有事儿?”
周老太看了眼眼前的老妇,脸色不是太好。
周家和王家也是旧相识了,以前的关系就很一般,没啥来往。
这王大娘为人尖酸刻薄,最爱占尽便宜,待自家儿媳更是如同猪狗,周老太就一直看她不惯。
还时常呵斥李春珠,让她也少去王家。
现下这王大娘突然登门,想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王大娘好不容易稳住了脚下,生怕摔坏了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儿。
尖着嗓门道:“周老太,原来你在家啊,在家做啥呢,刚才叫了好半天的门也没见你应。”
说着,她还偷摸朝门里瞅了两眼。
被周老太一嗓子给喝住了。
“有事儿你就说事儿!我还忙着照看孙女儿。”
王大娘讪讪地收回视线,撇了撇嘴角。
“那我可就说了啊,前两天你家老四媳妇儿,被狼撵的事儿,你可还记得吧。”
周老太微微皱眉,这么大的事儿谁会不记下,岂不是废话。
王大娘又赶忙跟着道:“那你可还记得,她们娘俩当时是被狼追到了我家的地里?还把我家的地给踩了?”
这么一说,周老太也想起了这茬儿。
那天狼一路追到山脚下,正好李春珠娘俩也摔进了一块庄稼地里。
那块地确实就是王家的。
不过周老太也记得很清楚,王家人丁少,仅有的男丁除了王家老头,再还有个赘婿,爷俩干活儿都懒得很,区区十亩地到现在才刚开垦出来。
地上倒现在还没来得及播种,所以踩了几下倒没什么影响。
见周老太不语,王大娘故作焦急之色。
“周家的,我家地如今被踩得乱糟糟的,耽搁得我家都不能下春种了,这事儿你们可得赔,不然秋收时我家没收成,那就是要了我一家的命啊。”
周老太一听,不由冷笑了两声。
“你家迟迟没下春种,怕是本来就秋收不成了,自己懒的,咋还能怪上别人。”
这么明睁眼漏地讹人,周老太的心里当然跟明镜似的。
王大娘被噎了下,赶忙狡辩:“种得晚是我们自家的事儿,你家若不坏了我家的地,那我自是赖不着你们。”
“那行,既是说地乱了没法下种子,那我便让我儿们去给你家地平整平整,不出半日,定能恢复原样!”周老太中气十足地应道。
王大娘一听,又一个劲地摇头,不肯答应。
那地本来就没被踩坏,是她女婿故意拿耙子挠乱了些做样子罢了。
真让周家儿子们去了,看出端倪来,那还了得。
“现在再去弄,也已经迟了两日了,不行。”王大娘斜着眼珠子,想要耍横。
“周家的,这事儿要不你就赔我二两银子,要不在你家地里划出十亩,赔给我家!”
周老太不怒反笑:“王家的,你怕不是在做春秋大梦,踩了空地两下就值二两银子?你当我家老四媳妇儿那双臭脚是金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