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条狗暴烈异常,每个都像藏獒那么大,全身是长毛,脖子上栓着狗链子,后面的大汉要用尽全力才能拉住。
好家伙,这几条大狗一出来,狂吠之声不断,我双腿都有点软,躲在藤善身后。身旁的黄衣女孩更是脸色煞白如纸,紧紧抓住我的袖子,靠着我,呼吸困难。
我有点生气:“你就让我看这个?”
“稍安勿躁。”藤善道:“老齐,你怎么还是这么个样子,一点性情都没改,着什么急。我带你来自然就会让你看到好东西。”
说着话,最后一条狗牵出来。
一看到这条狗我吓得遍体生寒,真是害怕了,在藤善的身后目瞪口呆。
这怪东西与其说狗莫不如说是人,长了条狗身子,可脑袋还是人头,上面五官俱在,出现各种奇怪表情,在人类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到这些表情,似狗非人,难描难画,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而且这条狗身上五颜六色,遍布长长的狗毛,尤其脑袋上毛更多,看起来像是狮子。
它一出来就桀骜不驯,拼命往我们这里爬,身后两个大汉死死拽着狗链子,那么粗的钢链拽得在空中笔直。
我从小就怕狗,此时看到这么一幕骇得说不出话来,腿肚子在哆嗦。
我紧紧拉着藤善的胳膊:“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藤善倒是不慌不忙从兜里摸出烟,递给我一根,看我不接,皱眉说:“赶紧抽一根。”
我手颤抖的几乎拿不住香烟,他帮我点上,吐了口烟圈说:“你看看这条狗长的像谁?”
这条狗简直太反人类了,就像是疯狂科学家用黑科技让人和狗杂交,生出来的怪物。别说让我仔细看了,随便扫一眼都觉得恶心。
“像谁?”我说。
这时身旁的女孩轻轻说:“像不像王建祥?”
我一听就愣了,烟在嘴里没来得及抽,稳定心神去看。从五官辨认,还真依稀有点老王的影子。老王就是神识之境中的我,我作为老王的时候照过镜子,知道自己是什么长相。
此时此刻这个“我”竟变成了一条大狗,还冲着我本人狂吠。
“你明白了吧?”藤善看我。
我莫名其妙:“我明白什么了?你到底搞什么鬼?”
这时两个大汉拽着狗链子要把它拽回去,可这条怪狗趴在地上声嘶力竭,冲着我不停叫着,要是没链子它肯定就跑过来了。
一个大汉凑过去薅住狗头上的长毛,使劲往后拽,那么狗吃不住力,仰起脖子,两只前爪不停刨地。
藤善吐着烟圈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老齐,你如果是要来找书稿,恐怕你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比书稿复杂一百倍的局面。如果你要是冲我来的,那就回去吧,我暂时没有危险,只是为了更深一步了解这玄妙背后的情况。”
“你能不能告我,你现在在哪,这儿是什么地方?”我说。
藤善看看我,伸出左手比划一个“三”字:“命运三重门。它藏在第三扇门的后面,我要找到这最后一扇门。”
我糊涂了:“三重门?好像是小说吧。”
这时柔弱的黄衣女孩拉我:“我们该回去了。”
我回头看她,越看越熟悉,猛地打了个哆嗦,我一骨碌坐起来。好半天才回过神,自己依旧坐在沙发上,窗外的天空蒙蒙发亮,我看看表,刚早上五点半。
难道是做了一场梦?
这时,我听到“唧唧”叫声,低头看见崽崽。崽崽跳在我的肩头,伸着两只前爪不停叫着,看着它我竟然生出一些古怪的念头,它的眼神让我感到熟悉。
我捧起它,崽崽叫着,像是要说什么又无法表达。我把它放到一边,揉着头这个难受,昨晚那个梦只记得一部分,印象最深的就是被人拽住毛发声嘶力竭的大狗。
我到厨房扭开水龙头,停了很长时间里面才流出黄锈的水。这条管道长时间不用,布满铁锈,得放放水才能用。
水龙头开着我也不管了,到客厅招呼崽崽,它窜到我身上。出去吃点早餐,临出去前我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透透气。这个屋子不知怎么搞的,总是飘着一股怪异的霉味冲鼻子,时间长了都能窒息。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理出清单,准备出去买的东西。
在这里要住四五天,时间漫长,要好好打理一番。
我带着崽崽出了楼道,吹着晨风精神一振,来到小区外面一家早点铺子,喝了碗粥,身上有了力气。
吃过饭我查找公交车的线路,坐车进到市区。市中心有个小广场,集中了一些商场,我按照清单买了东西,最关键的锤子扳子和毛毯都备好了。回来之后,我在小区外的超市又买了箱啤酒,一块搬上去。
刚上到三楼,就看到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娘们在敲我住的房门。哐哐哐山响,我有些不高兴,问:“你干什么呢?”
“你就是新搬到这家的房客?”老娘们看我。
我一口恶气憋在肚子里,没搭理她,径直来到门前,用钥匙开门。
老娘们说:“你胆子大住在这里我不管,但你是不是要有点公德心?我是楼下的邻居,你家的水都渗到我家天花板了。”
我一开门,一股水流出来,这才想起早上走的时候忘关水龙头。
我赶紧淌着水进去,到了厨房关掉水龙头。老娘们居然也跟了进来,四下看着,啧啧称奇:“小伙子你胆子是真够大的,我别说住了,看看这间房子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你知不知道这里以前死过人?”
我不耐烦:“死没死过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娘们来到厨房,一边看一边说:“你把地上的水清理干净,全渗到我家去了。这里是凶宅,渗出去的水其他先不说,我们家嫌腻歪……”
我没理她,蹲在水槽下面找拖布,水槽子里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见,怪味冲天,有一股陈年老饭沤了的味道,给我恶心的想吐。正要站起身子,突然身后传来尖叫,声音都非人了,吓得我一激灵差点没坐水里。
回头去看是那老娘们,她眼睛瞪得极大,直直盯着前面,整个人靠在墙上,随时都能昏厥。
“你怎么了?”我问。
老娘们什么话也没有掉头就跑,我正要跟过去,她跑的时候激起地上的水,溅了我一身。我气坏了,什么人这是,来捣乱的吧。
她跑出大门,只听外面楼梯噔噔噔响,随即没了声音,消失的速度真是太快了。
我回到厨房,下意识站在那娘们站过的地方,盯着前面看。前面是水槽子上方的墙面,如果硬说有特别的,那里挂着一面破碎不堪的镜子。
我走过去,从镜框来看这面镜子有年头了,估计挂二十年不止,镜面已经破损,露出后面的木板,边缘还有残存的镜面茬子,里面照出我的几个剪影。我用手轻轻摸摸这些茬子的尖端,非常锐利,也非常危险,这要是一不注意,肯定会造成很大的伤口。
我想了想,先把客厅的门弄明白,回头再处理这面镜子。
看着地上的水,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我又出去一趟,在商店买了拖布和水桶,等把脏水都清理干净,已经是下午了。
我累的人困马乏,全身酸痛,看着周围的家徒四壁,真是一点心气也没有了。
天已经冷了,我把窗户都关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了个盹。迷迷糊糊正睡着,感觉旁边坐着人。我心里一惊,没有轻举妄动,还是坐在那里假寐,不敢睁眼怕太清醒让眼前的事消失。
周围似乎极度黑暗,乌沉沉不像是白天。我身边的这个人闷坐在沙发上,状态奇怪,似乎就痴痴的坐着,能感觉到情绪非常阴沉。
这是谁呢?我正想着,那人站了起来,向客厅中间走去。
此刻我不敢睁眼,轻轻眯起很小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他走到客厅中间的圆桌前。桌上摆满碟碟盘盘,里面放着东西,摆放的很有规律。
一开始没看明白,突然我打了个激灵,我考,这不是给死人上供的供品吗?
我就是殡葬业出身的,参加过多少葬礼,丧户家里有人过世都要在客厅摆放供桌,上面陈放供品,头七前不能撤席,以示吊唁。
此刻隔着眼皮,我隐约感觉到桌上似乎还有两盏烛火在燃烧,说明我的感觉没错,两盏烛火即是长明灯。
这时,我看到烛火后面摆放着一张黑白遗照。
我心跳加速,猛地睁开眼看去,屋里白光大亮,刚才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还是破败的房屋,什么都没有。
我盯着空荡荡的圆桌,无比骇然,刚才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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