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宇哈哈大笑:“不用你负责,我有个外号叫鬼见愁,鬼看到我都溜溜跑。”
“好吧。”老张答应。我们不再说这事,开怀畅饮。吃完了饭,这帮人还要嚷嚷去唱歌,赵晓宇把饭钱结了,让他们自己去玩,他带着我和老张先走。
刘大姐非常热心,见事就插一脚,也要跟着去。赵晓宇喝了酒不能开车,我们四个人打了车,老张指挥路线,一路开到了居民小区。
刚一下车我就怔住,昏黄的路灯,破烂不堪的小区居民楼,楼前还有个大花坛,这一切都那么熟悉,似乎神识之境中的场景都复原了。
我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我们要去找的那个王建祥,一定就是神识之境中的我。
我们几个人进了小区,这里极其破败,大晚上没什么人,老式居民楼在路灯下泛出淡黄色的光,显得无比阴森。
我们进了一处居民楼,顺着狭窄阴暗的楼道往上走,老张在前面领路,絮絮叨叨说:“其实到了你们也进不去,房子正要租出去,可惜没人要。我儿子跟我说,网站在这座房子的标题下面有网友留言,说这里是凶宅。这么一来,这间房子就算是臭大街了,根本没人租,荒废了很长时间。”
说着话我们到了三楼,一层有三户住家,老张指着靠近楼梯的房门说:“就是这。”
看到这扇门,我激动几乎哭了,就是这儿!我在神识之境中就是住在这里。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
房门刷着红色油漆,能看出很久没有开启过,透着沉沉的死气,家门口堆着很多破箱子,还有个废弃的鞋架子,落着厚厚灰尘。
赵晓宇皱眉:“这家人都没了,怎么还有这么多杂物。”
老张叹口气:“有些是王建祥活着时候堆在门口的,他死了根本没人敢碰,还有一些,”他压低声音:“是三楼的邻居堆在这。他们肯定是看这家人没主人,占了这块地盘。”
赵晓宇没说话,从兜里摸出烟,递给老张一根,又递给我。我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这扇红门上,心潮澎湃,脑子里天马行空冒出很多念头。
我在神识之境里是王建祥,而现实中的他却自杀了,我们是同一个人吗?神识之境和现实世界到底是什么联系,它和未来又是怎么个关系?
我突然冒出个想法,会不会我现在找到这里,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缘故?我的命运就是这样的?想到这里,冒出一身冷汗,因为我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如果我的命运是神识之境中老王的儿子创造出来的,已经形成了小说,那么我现在找到这里,会不会也早在他的小说里写好了?他安排好这一切,我才会来到这里?!
一个作家写了部小说,他安排小说里的主人公有一天忽然找到了作家本人……
我的脑力有点不够用了。
“你怎么了?”赵晓宇看我,他很聪明:“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就是这个王建祥?”
“张师傅,”我对老张说:“你说这间房子已经租出去了,是在哪出租的?”
“不会吧,你想租下来?”老张惊讶说:“小齐,你到底跟老王是什么关系?你是他亲戚?为什么千里迢迢来找他?”
赵晓宇不高兴:“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算了,我也不用你们了,房子的事我来安排。”
天晚了,什么都干不了,我们从楼里出来,把刘大姐送走,赵晓宇问我晚上在哪落脚。我告诉他在一家宾馆,赵晓宇摇摇头:“既然到我的地盘了,哪能让你住宾馆。回头黎家问起来我也不好做,我给你找房子,你跟着我走吧。”
我说:“赵哥,你要真想帮我,就尽快把王建祥的这套房子租下来,我要尽快搬进去住。”
赵晓宇看着我半晌没说话,点点头:“好,这件事你放心。最迟明天晚上,房子钥匙我送到你手里。”
他打了车先把我送回宾馆,我就等他的消息了。一夜基本没怎么睡,最近越来越爱失眠,有点事就睡不着。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老王的事,千头万绪也没个线索,我想了很多不靠谱的假设,最后实在熬不住,昏昏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钟,我靠在床头发呆,自打来了这里,我就没随身带着崽崽,一直把它关在笼子里。如果要入住王建祥自杀的房子,我肯定要带着它。
我感觉到那间房子肯定古怪,我需要崽崽的帮忙。
正要出去吃午饭,赵晓宇来了电话约我出去吃饭。他开车到了宾馆门口,带着我到市中心的一家牛肉锅店吃自助,吃着过程中,他在饭桌上把钥匙推给我:“房子拿下来了,我先租了三个月一个季度,你如果觉得不够,我再续租一年。”
“够了够了,谢谢赵大哥。”我拿起钥匙感激涕零。
赵晓宇说:“你是黎家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能耐不大,但是在这里一亩三分地还是有些份量的,你需要什么就和我说,千万别客气。”
我千恩万谢,赵晓宇拿出个信封给我:“这里是五千块钱,不够再说。”
我赶忙退回去,这钱不能要。
赵晓宇非常执拗:“小齐你不拿这个钱就是不认我,行走江湖靠朋友,日后说不定我也有靠你帮衬的时候。我能看出你到这里带着任务来的,你们那个修行圈我不懂,可大家都是朋友,我知道这一条就够了。”
这番话挺让人感动,从他的身上也能看出黎家什么样,难怪这么大的家族能长盛不衰,在南方这样群雄并起的地方发展那么多年,确实有一套东西。
我们吃完饭,他把我送到宾馆,等我收拾好了东西,又把我送到居民小区,嘱咐我有麻烦一定要联系他,他的任务就是解决麻烦。
把他送走,我看着阴森森的老式居民楼长舒口气,背着包提着装有崽崽的笼子,进到楼里。
我来到三楼,把地上的破烂简单清理一下,拿出钥匙打开门。听着门锁“嘎达”一声响,我开始紧张了,门轻轻开启一道缝隙,里面没有光,黑森森的。
崽崽“唧唧”叫了两声,它趴在笼子的栏杆边缘,不停叫着,还抬头看我。
我把笼子打开,它马上跑出来,顺着我的手臂爬到肩头,蹲在那里,小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屋子。
我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缓缓推开房门。这道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开启,门轴发出极为难听的摩擦声。
我犹豫一下走了进去,觉得突然温度降低,全身阴冷,崽崽“唧唧”轻叫着,我虽然现在还无法用出神识,可毕竟也是个修行者,对于周围环境的敏感度还是有的,这里让我极为不舒服,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把大门关上,手在墙上摸索,摸到开关打开了灯,灯泡发出昏暗的光。这里是玄关,旁边是鞋架子,里面堆着一些鞋子,很久没人穿过,上面落满灰尘。
我站在玄关很长时间,周围是漫长如死的寂静,之所以没有继续往里走,是因为我发现这座房间的格局非常不对劲。
神识之境里我家的住所规格是这样的,也在三楼,但进到门里便是客厅,好多次我喝醉了,被儿子搀扶到厅里直接把我扔在沙发上。记忆里绝对没有玄关这块区域。
我有些发僵,心头泛着凉意,不敢向前走一步,有种强烈的预感,前面的房间似乎便是鬼蜮,黑暗深处藏着可怕的东西。
停了一段时间,我这才挪动脚步走进屋里,穿过玄关便是客厅,厅口按着粗糙的单扇拉门。此时,拉门开一半关一半,我使劲拉了拉,门轴基本锈死,用了很大的力气,这扇门也没有动一分。
门留下很窄的缝隙,我把背包解下来扔在地上,侧着身子钻进门缝,好不容易挤过去到了客厅。
刚进门,我忽然愣住,想起什么,回头去看。
我记起了一件事,现实中的王建祥吊死在这扇门的门梁上。
我随手打开墙上的开关,灯泡闪了两闪终于亮了,我抬起头看门梁。
老张描述的并不准确,这里没有单独的门梁,和大门是一体的,呈直角长形,也就是说根本挂不住绳子,就算勉强系上也绝对不可能挂住一个大活人。我就是干这个的,太知道这里的门道了,人死之后尸体发沉,必然会往下压,这种结构的门梁是撑不住死人重量的。
那么,这里如果要吊死人,只有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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