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只猫,我的记忆突然复苏,想起贾老爷子事件的一幕又一幕。当时也出现了一只长着人脸的猫,来历特别古怪,是泰国法师的鬼魂附身在了这只猫上。这个泰国巫师非常邪门,他曾经被轻月逼入绝境,用出飞头降这样的大招,硬生生舍弃肉身,逃遁而去,谁成想他居然附身在一只猫上。而后这只猫又被我们抓住,这位泰国巫师再次用出飞头降遁走,至今没有音信。
没成想,时隔多日,我居然在这里看到了类似的一只猫,难道它还是那泰国巫师的附体?
眼前的黑猫,扭转身体,喵喵叫着看我,双目狭长,眯缝成一条线,伸出舌头舔舔嘴唇,胡子抖动着。完全就是人的脸,猫的表情,凑在一起别提多么古怪了。
我的头皮如炸开一般,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两条腿僵了,真是一动都不敢动。
猫注视着我,我的视线也离不开它的眼睛,似乎这一瞬间突然进入一种无法形容的定境之中。世界全部消失,一切都不存在,只有我和猫。猫的眼睛蓝如宝石,深若大海,让我无法挣脱,无法回神,慢慢沉浸在其中,无知无觉。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把我从迷离的境界中叫醒。我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外面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娘们,穿着病人衣服,正扶着门大喊。
这娘们嗓门也高,走廊都在回响:“有流氓啊,有人偷进女厕所了!”
我再去看外面,黑猫已经消失不见。
情急中,先别考虑猫了,赶紧脱身,解决眼下的危局。
我几步来到厕所门口,趁现在没人来,赶紧走,我从老娘们身边出来。那娘们一把抓住我的袖子,怒气冲冲:“臭流氓,别走。”然后对着走廊那一头招呼:“我抓到臭流氓了,大家快来啊!”
我急眼了,一世英名要毁,这个时候逼我出大招。我照着她的手背狠狠咬了一口,老娘们疼的缩回手,趁这个机会,我赶紧使出天罡踏步,三晃两晃从后门消防通道钻出去。
刚走没多远,就看到走廊里全是人,都来抓流氓。
我满头冷汗,从后面胡同出来,在大街上转了两圈,本来想就这么走的,可小雪还在医院里打着点滴,我还放心不下她。
我到附近药房买了口罩,又到旁边的地摊集市上随便买了件暗色的短袖上衣,把原来的衣服换下,戴上口罩,像做贼一样重新回到医院。
等我来到休息厅,发现小雪坐的位置换成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哥。我左右环顾,扫了一圈,没发现小雪的踪影。
不对啊,我记得她的吊瓶还有很长时间,我去了厕所发生那些事,现在再回来,前前后后也就二十来分钟,她的吊瓶并没有打完,人怎么没了?
我眼皮子狂跳,胸口窝堵得像是塞了块石头,掏出手机给小雪打电话,到是能通,可就是没人接。
我渗出冷汗,我和小雪一起出来的,她要真有什么事,我脱不了责任和干系。
在大厅找了一大圈,又问了护士和其他病人,谁也没注意有这么个人,什么时候走的更是不知道。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给解南华打电话,把小雪失踪的事告诉他。解南华让我别着急,在医院等候,他马上让二龙和何天真过去接应我,有什么话到了再说。
我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二龙和何天真急匆匆过来。八家将里其他人都很熟,就是何天真这小姑娘没怎么打过交道,我始终看不出这么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有什么能耐,可出于礼貌又不好冒然去问。心里打个问号,这小姑娘能行吗?
等他们到了,我把情况说了一遍,不过没有提猫的事,一个是猫的事前因后果说起来太繁琐,二是我下意识觉得小雪和人脸猫没什么关系。
二龙果然比我有办法,我们三人直接找到医院办公室,说了情况,有个病人不告而别,想查一下摄像头的录像看看。
医院办公人员在那磨叽不答应,二龙直接把电话打到廖警官那里,把情况说明白,廖警官非常重视,辗转给医院领导打了电话。一来一去的折腾,十几分钟终于打通了沟通渠道,把录像调了出来。
录像是从我起身离开开始播放,我在旁边赶紧解释,说当时去了厕所。录像上只有小雪一个人,昏昏沉沉躺在沙发上挂着点滴。
时间一分一秒的跳动,小雪始终躺在那里,我们聚精会神看着。
等了会儿,忽然小雪睁开眼睛,茫然四顾,她怔怔坐起来,慢慢侧起头,像是在听什么声。
她站起来,一手端着吊瓶,慢慢往前走,走出了摄像头的拍摄范围。
我们换了另外一份录像,从另一个角度拍摄她,她在人群中走动,没人注意她,她从楼梯下去。
我们就这样不停选择拍摄角度,一路跟随,看她走到医院的后门。
录像里,医院门口忙碌不堪,刚送进来一个重伤病人,全身血刺呼啦躺在病床上,护士家属伺候着,把他从后门推了进来。
小雪举着吊瓶站在旁边,垂着头看着,病床和她擦肩而过,顺着走廊推到手术室,小雪的目光一直在盯着看,随着病床的移动,她缓缓转头。
她的脸暴露在摄像头里,我正目不转睛看着,一刹那间汗毛齐刷刷竖起来。
录像是黑白的,没有颜色,但我能很清晰地看到,小雪像是变了个人,神态诡谲,尤其双眼,眼睛里黑乎乎一大片,嘴角缓缓咧起,像是化身在人间的一个恶魔。
何天真在旁边轻声道:“恶鬼附体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可能吗?小雪本事多大啊,怎么会被鬼附身?”
屏幕里的小雪重新低下头,举着吊瓶,走出后门,再也不见。
“她能去哪?”我颤抖着问。
二龙摸着下巴沉思,何天真像小大人一样说:“在这里瞎想没用,咱们一起出去看看。”
我们三人离开医院办公室,下到一楼大堂,沿着小雪走过的路,从后门出去。外面是停车的小广场,根本没有小雪的踪迹,她已经消失快一个小时了。
我轻声说:“要不你们谁起个乩吧,占一下小雪能去什么地方。”
二龙苦笑:“起乩这个活我们八家将就四个人会,我和天真姐都不在此列。”
他说的话有意思,居然管这么个小丫头叫姐,这种场合我也不好刨根问底,问他们接下来怎么办,上哪找小雪。
何天真带着我们,从停车场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盯着角落旮旯看,绕过停车场,她快走几步来到后面的垃圾箱前,往里看了看,然后探手进去。
垃圾箱里都是医学垃圾,我看了恶心,她居然伸手进去。
何天真从里面拿出一个打了一半的吊瓶,给我看:“这是不是小雪用过的?”
我认不出来,但从标签上看,写着葡萄糖,应该是。医生说小雪太虚弱了,当时打的就是葡萄糖。
何天真提着脏兮兮的吊瓶,四下里看看,没有人影。
停车场外面就是街道,车来车往,二龙道:“天真姐,小雪假如真的被恶鬼附身了,那个鬼能去什么地方?”
他们都知道恶鬼附身这件事。何天真说:“齐翔你想想,那些恶鬼附身后,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会做同样一件事。”
我疑惑了一下,猛然醒悟,说:“杀人?!”
“对,杀人!如果小雪变成了恶鬼,她会去杀谁?”何天真问。
二龙看我,他显然想到了答案。我挠挠头,好半天才道:“会去杀自己的亲人吧。”
何天真道:“小雪的爸爸是古学良。二龙,你给学良打个电话。”
我嘿嘿笑:“那是我师父,恶鬼真是瞎了狗眼,去找古老师那是自投罗网。”
何天真和二龙表情非常严肃,一起看我,我笑了几声非常尴尬,连个捧哏的都没有。
这时,我手机响了,看号码居然是解南华打来的。我接起来听,里面是“咚咚咚”砸东西的声音,非常嘈杂,我喂喂了几声,随即传来解南华的声音:“你们快回来!小雪在我这。”
我惊得差点下巴没掉了:“解铃的家里?”我赶紧摁免提,给二龙和何天真听。
电话里是解南华气喘吁吁的声音:“我现在藏在里面的卧室,小雪在外面的客厅,她非常反常,应该是被鬼附身了,她,她要杀了我……”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完全出乎意料,没想到小雪会到解铃那里去杀解南华。
解南华喘的非常厉害:“她拿着刀在外面踹门,你们赶紧来,我坚持不住了。”
电话没断,里面是东西拖地的声音,我一听就明白,解南华双腿不好用,一定摔在地上,没法走路,只能用双手拖着身体走。
恶鬼附身的小雪就在门外,不断踹门,声音之大,像是一列火车开过来。真不知解南华能不能撑到我们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