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凑在旁边看,这一桌子的新鲜玩意有铃铛,有首饰,有挂链,有筷子,还有罗盘,更有一个黑糊糊的婴灵干尸。
解铃道:“如果是普通的法器,我不会动用警方的关系。诸位眼前的这些东西,每个都有不同寻常的灵气,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好。请大家一一赏鉴。”
众人走过去,随手拿起桌上的东西,大家分头看着。每个人赏鉴的方式不一样,圆通和尚挑了一副铃铛,直接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持铃进入定境,而解南华捡了一副挂链,用手一弹,挂链下悬坠的铁片铮铮发响,他闭目凝听。似乎能听出其中深藏的韵味。
我在旁边看的稀奇,虽然如此,可我这个人懂礼节,这些玩意也瞧不明白,就不上前裹乱了。
大家正在把玩的时候,突然家门敲响,小雪随口道:“解铃,你还请了外人来吗?”
解铃看看我们这些人,有些疑惑:“眼下该请的都请了,还有谁?”
圆通睁开眼,笑着说:“恐怕是不速之客。”
解铃让小雪去开门,时间不长脚步声响,小雪从外面引进一人。大家看到这个人,不约而同放下手里的东西。我更是大吃一惊。
这个人就是身上纹满莲花的白衣人,危难之时救过我的命。
平头男人法力高强,居然抵不过这个人,祭出飞头降逃之夭夭,从此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
我一看到他,马上过来打招呼:“你来了。”
白衣人穿着短袖,露出麒麟臂,上面纹满了摇曳生姿的莲花,在场的都是行家,就算没打过交道,可一眼也能看出此人的不同寻常。
他挺客气:“前来打扰,做了不速之客。”
圆通盘膝坐在地上的蒲团,哈哈笑:“我说什么来着。”
没人理他,这和尚太猥琐。
解铃道:“来者就是客,朋友报个名吧。”
他说:“真名我不想说,说了也是假的,不说也罢。”
圆通道:“名字只是代号,是相,你好歹给一个,我们好称呼你。”
“叫我轻月吧。”他说。
解铃道:“打击佛理会,搭救我们的人,应该对你道一声谢谢。不知那个泰国巫师怎么样了?”
轻月摇头:“让他跑了。飞头降非同寻常,不过他也回不到自己身体。听说你们把他的尸体给烧了。”
那天平头男人的头没了之后,只留下身体,让解铃拉到殡仪馆一把大火给烧了。这样,头无身体的着落,也是空中楼,这个平头男人应该活不到太长时间。
轻月说:“我追踪佛理会已经很长时间了,救人是顺手之劳,诸位就不要谢了。今天来呢,我是为了一样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法器上:“我听说佛理会在本市的老巢被抄,会中一些法器流落在外,我追踪这个东西已经很长时间了,多方打听才知道在你们这里,想找到它拿回去。”
“什么东西?”解铃问。
轻月走到桌前,用手轻轻抚在各个法器上,微微闭着眼,用手指去感应。我们对视一眼,没有人说话,我做出一个大概的判断。其实轻月也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东西。
好半天,他睁开眼睛,手停留在一件东西上。
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选中这个。这是一双黑色筷子,厚重古朴,黯然无光,上面雕刻着符文,乍一看跟普通筷子没什么两样。刚才没人碰它,轻月却感了兴趣。
轻月拿起筷子,凝神再去感应,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很古怪的玉片,四四方方。深幽碧绿,不知是什么玩意。他把玉片凑到筷子前,玉片颜色居然变了,更加深邃,犹如大海。
他长舒口气:“就是此物,我寻找了数年,谢谢诸位,不知能不能把它转手给我。”
解铃笑:“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既然它跟你有缘,打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关系。请便吧。”
轻月相当感激。抱拳转身就走。圆通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懒洋洋拦在门口,穿着僧鞋的脚踩在门槛上:“怎么,施主这就走了?懂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就回炉重练,学明白再来。”
其他人没说话。解铃也在看着,没有阻止圆通的意思。
轻月看到:“有什么指教?”
圆通道:“宝物没有空手给予的道理。这些玩意都是我们费了牛劲,打了很多人情,承担很多责任才搞到手的,你一声不吭来了就拿,拿完就走,有点不像话吧。”
轻月叹道:“那你说怎么办,我身上也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可都是师父给的,堪比身家性命。如果你们要钱。我能想办法凑,说个数就行。”
圆通道:“我们不要钱。要过小僧我这道关,条件很简单,你能说明白此物的来历就好。”
小雪笑:“对啊,你能说明白。我们就让你拿走。”
轻月犹豫一下,说道:“好吧,我也知道这么拿走没有道理,那就讲给诸位来听。不过我也有个请求,说完这件事。你们要帮我一个忙。”
圆通呲牙:“到时候再说,先讲你的。”
轻月说了起来,他的故事很短却很离奇,说完之后,众人面面相觑。就我而言,很难相信他说的话,可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又无法质疑。
轻月告诉我们的这个故事,没头没尾,直接从一件奇事上讲起。
那是二战末期。具体年份保密,日本颓势明显,所谓生命线的海洋已被美军控制。这一天,美军根据情报拦截了一艘从东南亚外海进入日本的船。拦下后进行检查,美军开始质疑情报的可靠性。
他们拦截到的是一艘不起眼的渔船。船上装载要进入日本内港的海鲜类供给。这种船只属于民用,一般来说美军不会为难。可情报部门所截获的秘密情报,却把矛头指向这艘船。
他们进入船只进行细致的检查,发现船的内舱有个暗门,凿开之后。在靠近船底部位,藏着一个空间。
空间特别小,就是一件贮藏室,里面没有点灯,打开光亮照进去,室内藏了很多的小玩意。如铃铛,瓷碟,书画这些东西。调查人员做出初步判断,情报有误,这艘渔船可能只是干一些走私文物的勾当。这间密室最出乎在场人员意料的是。这里居然藏着一个人。
此人双眼失明,穿着麻衣,一脸的胡子,大概四十岁上下,靠墙而坐。一动不动。本来以为是个死人,当清点收藏物的时候,那人突然动了,喃喃还说着什么。
美军把他送入医院进行治疗,并严加审问渔船的船主。船主什么也没说,在收容所里自杀身亡。这条船来自何方,密室中所收藏的东西是什么,整个成了迷,能解开这个谜团的只有那个双目失明的男人。
在救治这个男人的过程中,发现他翻来覆去只说两个词,一个是日语里的“佛”,还有一个词比较复杂,就连日本本地翻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美国的情报资源网相当大,最后找到了一位专业研究东南亚历史的日本民俗专家,他听过这个词后。说这个词是专有名词,没有准确的概述,字面翻译过来是“传送”,指的是一个东西通过某种方式从某地到另一地。
字面好理解,但要深究这个词就很有些出处了。据说这个词在典籍中最早引用,是出自日本古代阴阳师安倍睛明,他在一本着作里提到过。安倍睛明解释,这个词的真正涵义是“附身”,指的是灵魂从一个地方过渡到另一个地方,也可以理解成,灵魂从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另一个身体里。
美国人并不理解东亚古老的文化,他们当时粗粗做出推断,这艘船上的东西还有这个神秘人,很可能归属于东亚某个神秘教派组织。整件事对战争以及日后的时局,并不能产生什么影响,属于大惊小怪,档案就地封存,搁置不理。
几年过去了,二战胜利,日本宣布投降,很多当时的档案随着战争的结束,一一解密。这件事再一次引起当权者的关注,竟然是因为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