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乡试第一！
是夜，月朗星稀。
中堂后院一处幽深的宅子里，主考官张廷玉脸色阴沉坐在案上，他的面前正铺开一张白色的信纸，轻蘸笔墨却迟迟不敢下笔。
早在江南科考之前，有关这位“唐逸”的名字，便有人叫他要留心关注。
留心。
关注。
这四个字有些意味深长，甚至作为主考官的张延玉，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件事情，尤其是他需要将这一则消息告诉需要知道的人。
他这一生以文采华丽而惊动文坛，如今却是手拿墨笔不知该从何说起。
唐逸，温陵人氏，沈家赘婿。
这几则消息是他托人到外边打听到的，当张延玉知晓这些消息之后，某一瞬间差点以为看错了，尤其是“赘婿”二字，显得更外的刺眼。
如今朝廷浑浊不堪，作为一名小小的主考官，他本以外这些浑水不会淌到自己身上，但是，当那位那位公子的手下找到自己，还是令张延玉一阵头皮发麻。
不知那位公子想要做什么？
这位名叫唐逸的似乎并没有表面这般简单，那么他是那位公子准备提拔的人？
亦或者是那位公子准备对付？
张延玉很快就将最后念头扔掉，若真是那位想要对付的人，并不需要这般麻烦。
但他越是想下去，越发觉得前后矛盾，他的心里逐渐变得冰冷，仿佛自己的头上此时正悬浮着一双幽冷的眼睛，正时刻的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若是什么事情处理不当，就有可能会被人头落地。
他心里边想到，公布名单时就按照排名照实些就好，若是后边那位那位公子还有所安排，到时候再进行补救也不迟。
乡试总共有三场，前两场发挥不错，第三场出现失误的人太多了……
思索半天，张延玉开始轻蘸墨水，为了避免生事，张延玉写的非常理性，既没有盛赞唐逸卷面如何之好，也没有鄙夷文字如何稚嫩，他将唐逸的卷面表现，答题内容，所得分数，等等事无巨细的全写了出来。
仔细审阅几遍，确定无误之后，取来灰白的信鸽，将信筏小心地装进竹箍，走到庭院里边悄然地放飞出去。
张延玉看着无尽的夜色，轻叹一口气，只希望这把火不要烧到他的身上。
……
今天是乡试第一场放榜的日子，沈家酒楼里边气氛有些奇怪，唐逸一觉睡到下午时分，起来准备用餐时，沈清柔跟许蛮蛮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许蛮蛮盛了一碗补气养神的壮骨汤，放在唐逸面前。
唐逸笑着问道：“宝贝徒弟，这壮骨汤有何功效？”
许蛮蛮淡淡一笑，说道：“这些壮骨汤我加了些枸杞，有着补气润胃、生津丰神、泽肤养血的功效。”
唐逸盛了一碗，不得不说宝贝徒弟煨出来的骨头汤，可谓是肉质软嫩，汤色洁白，味道鲜美。许蛮蛮如果不当大夫，以后当一名厨师，开一家餐馆的话，生意定是非常火爆。
许蛮蛮也给沈清柔盛了一碗，笑着问道：“清柔姐，你们方才过去贡院看了成绩，前辈这次考得如何？”
她语气虽说有些淡定，却又像是在尽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沈清柔脸色苍白，不知该如何回答，许蛮蛮脸色立马愣住。
唐逸眨了眨眼睛，难不成他第一关没过？
不应该啊！
沈清柔抬起美眸，神色有些复杂，看向唐逸，说道：“相公，他第一关考过了。”
许蛮蛮松了口气，却见沈清柔的柳眉没有舒展，反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前辈的名次很低吗？”
批阅好的成绩会张贴到贡院门外，届时会按照成绩的好坏进行排名，只有上榜的学生可以继续参加第二场考试。
沈清柔没有回答，脸色认真看向唐逸，再次问道：“相公，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妾身曾说过今年题量增加寻多学生叫苦连天自称没有做完。然后问相公你，写了多少？”
唐逸点了点头，笑道：“我说，懂得写的。都写了。”
许蛮蛮听着两人的对话，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声音轻颤说道：“难道前辈他懂得写的，都写了。这句话的意思是，全写出来了。”
沈清柔点了点头，激动说道：“我下午去看了名次，开始的时候始终找不到相公的名字，后来人群开始变得喧哗起来，甚至有人大声喊着相公的名字，更有人说要找相公算账，然后我便寻着名字往上找，最后在第一名的旁边发现了相公的名字！”
许蛮蛮精神一震，惊讶笑道：“前辈考了第一名！这不是挺好的吗，为何清柔姐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都快吓……死前辈了！”
沈清柔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些，具体情况却是不敢说出来，生怕会扰乱唐逸的读书情绪。
今日下午她到贡院看名单公布，当时整个贡院外边可谓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除了参加科考的学生之外，还有无数的江南百姓。
当名单公布出来，有人激动呐喊，有人捶足顿胸，有甚者更是仰天大哭。
然而，某一瞬间，贡院外边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众人开始不约而同的“关心”唐逸的名次，他们不断在后边的名单当中寻找，毕竟可不认为唐逸能考得多少，即便能够考上也是垫底的存在。
气氛一开始有些愉悦，因为人们在后边的排名当中没有唐逸名字，但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一声“看到了！看到了！我看到姓唐的名字了！”这一声大喊犹如水渍滴入沸腾的油锅，本是压抑着情绪的人群立马炸开了。
众人开始慌乱地寻找唐逸名字，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之时，有人终于是在排名第一位上边看到了那个名字，紧接着第二人看到，第三人看到……然后是无数参加科考的学子，前来围观的江南百姓。
当看到唐逸的名字出现在第一位时，作为未婚妻的沈清柔的心里边比谁都感到高兴！
但是贡院外边的江南百姓，却是一个个脸色苍白，有的甚至是热泪盈眶，那不是因为高兴而流出的眼泪，似乎是陷入某种绝望当中，然后便是嘶声力竭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唐逸在哪里？”
“那个挨千刀的混账玩意在哪儿！大爷在他身上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我可是压了全部身家在他身上，他不是个榆木书生吗！凭什么考了第一，凭什么！”
“我不服！唐逸凭什么考第一，我听说他在考试当中根本就没有做题目！我不服！”
……
唐逸眉头微皱，第一场就考了第一名的确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毕竟科考从来都不缺学霸、学神的存在，在历史上从科考走出的文坛圣人比比皆是，他没有自傲到能够吊打这些学神的存在。
即便如此，夺了第一名也不至于引得人神共愤才对。
沈清柔看向他说道：“相公，你还记得押注的事情吗？”
唐逸木讷的点了点头。
“下午贡院公布名单之后，好几个赌庄立马收盘，禁止百姓继续押注。之前不知情况的百姓，将身家压在你的身上之后，得知相公第一场的排名考了第一，自然是心里边后悔极了。”
唐清柔喝了一碗骨头，得意笑道：“不出意外，这几日的江南河畔，定是有很多赌徒要跳河了！”
开玩笑，想要从劳资身上赚钱？
没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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