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盛穆已然洗漱、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坐于房间中的木桌旁。
木桌上有一杯热茶,正散发着氤氲雾气。
盛穆面无表情,周身气场却宛若罗刹,令人一眼望之便不由顿生寒意。
房间内,也不止有盛穆与他两人,舟泽只是一眼便看见了角落里蜷缩着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那男人蓬头垢面,很是狼狈,能看出遭了一顿毒打,身上各处青青紫紫,血迹斑斑。
“盛穆!”那男人一边脸颊似被重击过,高高肿起,导致他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可恨意却是丝毫不减。
舟泽闻言微愣。
在他这个角度,正好看见男人,但男人却很难侧身看向他,更别说内外厅之间还有一道屏风相挡。
所以盛穆,这是特地让自己看着?
不然以舟泽对盛穆的了解,对方定不会把这些事拿到他面前来处理。
除非是盛穆有意让他目睹。
舟泽便不出声,默默看了起来。
这男人……和他记忆中那位被流放的皇兄相貌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现在这个更多了沧桑风霜。
大抵就是同一个人了。
没想到盛穆效率如此之高,竟然一夜便将幕后真凶抓了回来。
舟泽不禁对盛穆的行事速度更为惊奇。
“盛穆,你这奸臣贼子!你觊觎我们皇家权势,你妄想成为这天下之主!你做梦!你不得好死!”
男人恨恨,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一般道。
字字句句如淬毒似的,若是言语或恨意有实质,那想必盛穆现在一定已经被杀死千万次了。
可惜事实是,男人即便叫骂得再凶再狠,也伤不到盛穆半分。
舟泽看见盛穆不紧不慢饮茶,眉目疏冷到了极点,对男人骂的那些充耳不闻,好似对待空气。
男人自然也感到了盛穆的轻慢,不禁更为愤怒仇恨,他停止了骂盛穆,改为扬声大喊:“舟泽!舟泽!你是不是也在!?”
冷不防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对方口中蹦出,舟泽怔怔一瞬,不知道对方这又是要做什么,便继续静观其变。
“我知道你一定躲在这里!”男人忽然阴狠一笑。
可惜因为他现在鼻青眼肿的,再阴狠都显得有几分滑稽。
舟泽无动于衷,他看见盛穆也依旧懒得理会男人。
接着便听那男人又吼道:“舟泽!我们兄弟联手将这奸相打倒才是正道啊!你就甘愿当个傀儡是吧,你这没用的废物,竟然甘愿——”
男人没能说完,因为下一秒他便被盛穆手中的茶杯给砸中额头,顿时血流如注,昏死过去。
舟泽这时才从屏风后的内厅走出来,问盛穆:“他,这是怎么回事?”
盛穆冷冷地瞥了男人一眼,不无轻蔑道:“跳梁小丑罢了。”
舟泽似懂非懂,“他怎么从那流放之地回来的?”
“当初先帝病体垂危,夺嫡之战一触即发,舟懿在其中无甚优势,便索性设局让自己‘流放’,暂且退出战局,实则暗中蓄势,待到你其他皇兄斗得两败俱伤,他好回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盛穆不疾不徐向舟泽解释。
一边说,盛穆起身,将旁边挂着的大氅披在舟泽身上,继续说:
“结果,他失算了,夺嫡之战你的皇兄们都死了,而臣赶在他这前,坐收了渔翁之利,并及时让皇上登基,让他再无用武之地。”
所以这人才如此歇斯底里、气急败坏?
舟泽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点点头,扫了角落里的男人一眼。
这人嘴上说着要与他联手扳倒盛穆,心里恐怕想的是利用他搞掉盛穆后,再把他也给杀了,自己独享一切。
呵。
记忆里,原身的皇兄们一个都不行,对原身不是居高临下、嗤之以鼻就是漠然处之,所以他们之间别提什么兄弟情义,不结仇都算很好了。
还妄想与他合作。
怎么可能。
舟泽完全没考虑过这个,不过不知道盛穆会不会误会什么,又或是多想。
想到这个可能,舟泽眼皮倏然一跳。
等等,不会吧。
盛穆难不成就是为了试探他,所以才刻意让他听到这些的?
舟泽下意识看向盛穆,后者恰好也在这时抬眸,两人视线对上,舟泽依旧看不出盛穆此时在想什么。
想了想,他直接淡淡问道:“盛穆,你不会以为,朕想和他联手吧?”
盛穆没有立即回答,只似微微笑着看舟泽。
这是默认了?
舟泽霎时有些不快,盛穆作为一国之右相,多心已然成为本能,他能理解,可疑心到他头上,就是不对。
舟泽见状,转身冷声,“既然右相有所怀疑,那……”
话还未说完,舟泽便被男人从身后抱住。
“皇上很在意,臣是否信任皇上么?”盛穆略微俯身,在他耳畔低沉问。
“不在意。”舟泽秒答。
盛穆闻言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拿下巴轻轻摩挲了下舟泽细嫩的颈肉,盛穆下一瞬轻轻将舟泽拦腰抱起,尤为轻松带回了另一间房。
“臣自然信任皇上,皇上金口玉言,臣哪次没有照做?”盛穆低低打趣。
舟泽登时恼得满面涨红,作势要挣扎下来,“盛穆,你疯了?”
现在风波未定,罪魁祸首还被绑在另一个房里,盛穆却忽然来这出!
盛穆咬他耳朵,戏谑,“臣是疯了。”
他如若不是疯了,怎么会沦陷至此。
将舟泽放到床榻上后,盛穆折身几步,将房门闭紧,上锁,旋即才返回床畔。
大手一挥,床幔便尽数落下。
薄纱笼罩住榻上风光,盛穆压住舟泽,低低感叹,“皇上的身子真是令人食髓知味。”
舟泽:“!”
盛穆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你,等等。”舟泽条件反射抬手往上抵住男人结实的胸膛。
“等什么?”
盛穆反而一手将舟泽的双手钳制住,并按在头顶上方,悠悠问。
“等,等朕休息,休息。”
虽然不痛,但这不意味着他就又行了可以嘛。
这昨晚才刚结束,今天就又——舟泽不是不欲哭无泪的。
“不等。”盛穆吻住舟泽锁骨,语气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