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事情还没完，让这家人进来，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爷爷似乎有点精疲力竭，大爷爷出现在旁边的身影也淡了许多。
我愣了一下，立刻就开门，让已经等得心急如焚的那家人进来。
这还没解决吗？
今天这院子里的事情，刺激到有好几次我差点就以为我们爷孙都要没命了！
“我的儿，我的儿啊……”
看到转眼自己的小儿子也半死不活，他母亲立刻又抹起眼泪来。
我让他们赶紧叫人送去县医院，千万不能耽搁，还好借来的小汽车还在，他父亲二话不说立刻就开了出来。
“咳，咳咳！用黄纸剪出个人形来，咱们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等他们把人送走，爷爷这才对我道。
还有那个快哭昏过去的王建军母亲也留了下来。
听着他的咳嗽声，我有点担忧，但还是马上依言用黄纸剪出了个人形，剪得歪歪扭扭。
“唉！本来应该让他弟弟亲自来的，但这样子估计也不行了。”爷爷一边咳嗽，一边喃喃自语道。
看着我捡的黄纸又叹了一口气。
“本来也应该用纸扎匠的纸人，这下也只能凑合了！”
这是明摆着嫌弃我手艺差，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你儿应该还有残魂流落在外，他毕竟是被水鬼所杀，属于横死，我没有直接把他打的魂飞魄散。”
爷爷接过纸人，对那个女人道，她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
“但他的残魂应该在河里，必须要有一个亲人，手持纸人喊回残魂，他才能够安心上路，进入六道轮回！”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爷爷一开始让王建军留下是这个意思！
虽说他三番五次的警告，但是爷爷身为出黑人，始终还是没有忍心像除掉老姑娘一样，直接除掉他。
现在已是深夜，还要去闹了鬼的河边，我顿时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这个遭受丧子之痛的老人。
想不到虽然满脸泪水，但老人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去！只要能够让我儿安安心心的走，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当初就是因为我们没有相信他的话，所以才……”
说到此处，她又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除了黄纸之外，爷爷还让我翻出了这家的煤油灯，说是到时候为残魂引路。
我们三人匆匆的来到河边，一路上甚至没有一声虫鸣。只有我们走过去时衣服擦着草丛的窸窣声，以及他母亲的抽噎声。气氛异常的诡异，空气之中除了闷热还有一股腥臭。
爷爷闻了闻沉声道：“那水鬼还在。”
我马上紧张了起来，“那我们……”
“怕什么！今晚他不敢出来。”爷爷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我脑袋一下，我顿时有些郁闷。
这也不能怪我，刚刚那玩意儿实在是太恐怖了。估计我这辈子都不想下河游泳了！
今晚罕见的一丝月光都没有，河水仿佛变成了纯黑色。
我们找到了出事的那个河岸边，看到了一行湿淋淋的脚印。
当初那个东西，应该就是从这儿爬上来的。
在爷爷的指点下，他母亲先是扎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纸人之上，随即轻轻的放入河中。
那纸人没有顺水飘走。而是飘出去一段之后，居然就这么停住了。在一个地方兜兜转转的打圈！
“残魂就在那里，你顺着河走，一边走一边喊，直到纸人沉下去为止！”爷爷点亮了煤油灯，递给她嘱咐道。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点了点头，提着灯顺着河岸边上一边，走一边喊开了。
“儿啊！回家吧！”
“儿啊，水底冷，回来吧！”
声音夹杂着悲伤，听得我一阵唏嘘。
黑夜之中煤油灯的光，无比显眼，而更奇怪的是，水面上本来一直在打转的纸人，就好像有意识一般，一路跟着她飘！
我们跟在后面防止有什么突发情况。
我有几次，都感觉自己好像恍惚看到了一个仰面漂在水面上的人！面色苍白，但是远没有院子里的那具尸体神情狰狞。
可是看爷爷心事重重，我也不敢问，就这么沿着河边一圈一圈的走，夜风越来越冷。
按理说普通的黄纸早就浸透了水沉下去了，可是纸人始终飘在河面上。
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她母亲的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嘶哑了。
水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纸人飘了两下之后，就此沉了下去！
“回家吧，他之前被打散的残魂也附在了上面，怨气散尽，只需要下葬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爷爷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
远处传来了一声鸡啼，天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抹晨光。
我们折腾了整整一夜。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尸体还倒在地上。
爷爷说了既然他已经出手，那么就要把这次的丧事料理到底，也是我们出黑人的准则之一！
我和爷爷一起把尸体又放回了棺中，王建国的母亲自然会把那些泥沙收拾得干干净净。
不管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可是她的亲儿子啊！
连夜去了县医院的王建军那边也传回了消息，说是命保住了。不过吸入了一口剧毒的绿雾，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但人活着已经是万幸。
接下来的几天，我爷爷料理了整个丧事，期间没有再出什么乱子。
我在旁打下手，一直用心的学着。因为爷爷那满脸的疲惫在提醒着我，我多学一点，就能帮他多减轻一点负担。
似乎到了这一刻，我才突然之间，感受到了出黑人这个身份的责任有多么重。
“这次真得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一家老小的命都保不住，我儿也不能安心的走啊！”
下葬之后，吃完酒席，他母亲抹着眼泪又拿出了一叠有板砖厚，红纸包着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百元大钞。数目比当初答应的还多！
我顿时有些激动，仿佛看到了无数好吃的在朝我招手。再说爷爷也为这事儿伤的不轻，拿这点儿确实也不过分。
但在我激动又期盼的目光中，爷爷只是接了过来之后打开，从满满一叠钞票里，抽出了之前答应的数额，把剩下都递了回去。
“我们出黑人不为钱财，剩下的钱你去替你儿子做些善事，他也能少些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