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珠前世今生都听了不少柳予安的“光辉事迹”,什么屠村、屠族、屠镇等等。
真是恶名昭彰力压牛鬼蛇神,凶名赫赫能止小儿夜啼。
而今自己当着他一太监的面说什么“补肾壮阳”,他会不会突然发怒把她也“屠”了?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陆沉珠正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突然有访客上门,是住院里负责给谢玲玉熬药的小丫鬟。
显然煎药这份差事担子太重了,小丫鬟承受不起。
她虽然有些药理基础,也仔细听了陆沉珠的吩咐和教导,可真要下手了依旧害怕不已。
这事关他们将军府的小主子啊!
若有一丁点过错,只怕会被剥皮拆骨……
小丫鬟怯生生道:“小神医,我……我有点把握不住煎药的火候,可以请您去看看吗……”话说到一半,她才发现陆沉珠的院子里有人,连忙低头,“小神医这是有客人?那奴婢不打扰您和这位公子叙旧了,奴婢……”
“没事,没事,当然是夫人的事更重要!”陆沉珠如蒙大赦,二话不说就起身,“我这就随你去看看!”
“那您的客人……”
“没事没事。”
陆沉珠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玉瓶,一颗生息丸从中滚了出来。
陆沉珠哪里会去捡,恨不得当没看到,她飞快收好玉瓶,讪讪一笑:“大公子我这还有要事,你自己回去吧,不送了。”
言罢,陆沉珠像一阵风般拉着小丫鬟跑了,那速度,仿佛屁股后面有鬼在追。
柳予安无奈一笑:“……”
他有这么可怕么,跑得这么快?
罢了。
柳予安俯身捡起脚边的生息丸,觉得不能随意丢弃或者损坏,毕竟逍遥门的药丸都是千金难得。
但他又不用补肾,嗯,还是带回去给于步欢好了。
……
是夜,陆沉珠怕柳予安记仇不走,索性在药房就地睡了一晚。
翌日一早,楚桓、楚母和谢玲玉知道“小神医彻夜守候药炉”后,感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知道陆野写药方就写了一日,不吃不喝。
写好之后又亲自制药,就为了巩固每一剂方子的效果。
然后还亲自守着药炉……
他们楚家可不是不懂得感恩的白眼狼,这个恩情,他们铭记于心。
三人商讨了一番,最后楚母亲自来了一趟,还带来了不少谢礼,除了金银财物之外,还有许多珍藏多年的药材,每一株都价值千金。
陆沉珠愣了:“老夫人,您这是作甚?”
楚母满眼的愧疚和感激:“小神医,您一夜不睡在这亲自煎药,老身都知道。”
陆沉珠:“?”
不,她只是想躲开九千岁而已,你们别想太多啊。
“不是的老夫人,我不是为了楚夫人,您多虑了。”
见陆沉珠还要否认,楚老夫人一脸“你这孩子还谦虚什么,我们都知道啦”的慈祥模样,笑道:“您对我飞将军府的大恩大德,我们阖府上下都无以为报,这些只是一些小谢礼,请小神医收下吧。”
陆沉珠哭笑不得:“老夫人,真的不用的,您误会了。”
楚母能将楚桓拉扯长大,还把他教导得如此之好,甚至能在皇帝心中占一席之地,她自然有自己独特的识人技巧。
见陆沉珠眼神清亮,丝毫贪婪和意动都没有,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她愈发喜欢这个年轻人,便坦率道:“小神医,您别觉得忐忑,将来无论玉儿的身子骨如何,我们将军府都不会恩将仇报的,外面那些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请小神医放心。”
也不知道谁散播他们将军的谣言,说若来将军府看病,看不好就要掉脑袋的云云。
这不是明摆着抹黑将军府吗?
陆沉珠笑道:“这我当然知道,飞将军为国为民,怎会是那种因为大夫治不好病人,就迁怒于大夫的恶人呢?我不收并不是因为担心这个,而是我昨夜当真不是……呃……总而言之,我昨夜会守着药炉子,是有我自己的顾虑,今日之后就不会了。”
不仅不会,陆沉珠今天还准备出门呢,她送给陆灵霜的“礼物”还没准备好呢。
楚母惊讶:“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正常的诊金我会收,这些多出来礼物就没必要了。”
少年郎笑容温润,嗓音清越,十分真挚诚恳,楚母只能将遗憾地将“谢礼”都收了起来。
“那好,那老身就收起来。”
“嗯,您快收起来,还有,夫人您可别再叫我‘您’了,就喊我的名字陆野吧。”
楚母轻笑起来:“好,老身就托大,喊你一声小陆野……”
楚母说着说着,脑中突然串起一个非常特殊的念头。
这么好的小陆野,若能成为他楚家人该多好啊?!
反正楚家就楚桓就一个!
楚母越想越觉得靠谱,脸上也露出了十分灿烂的笑容。
“小陆野啊,你若是愿意,就把楚桓当成兄弟来相处如何?”
陆沉珠没有多想,从前和师父出门在外,遇到了许多淳朴热情的老百姓,为了感激他们的救命之恩,她也认下了不少“兄长”。
“好啊。”
“哈哈哈,那感情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请柬,等将来玉儿身体好些能下床了,我们就办认亲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