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璇玑院出来后,陆沉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一次,她深刻感受到了陆灵霜所说的“学识”的力量……
她回了灵夙宫,一头扎入了陆灵霜留下的书籍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披风轻轻将她包围,她才发现夜已经深了。
柳予安亲吻她的鬓角,笑道:“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陆沉珠点点头,轻轻靠在柳予安的肩膀上,低声道:“柳予安,我不止一次的想,老天爷为什么会让我重生呢?”
难道只是让她回来复仇?
把自己所有的痛苦和苦难全部还回去?
然后呢……
陆灵霜死了,陆夫人和陆学屹得到了惩罚,然后呢?
这些对她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所以在复仇了之后,她人生的方向又在哪呢?
柳予安怔了怔,轻轻抬手捂住陆沉珠的双眸,道:“你这几天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陆沉珠嘴角一撇,一把拉开柳予安的手,漂亮的凤眸直直瞪着她:“我很认真的,你不要打哈哈。”
柳予安看着有些娇蛮的他,心情颇为不错地勾了勾唇角,道:“我知道,但人生活着,一定要有意义吗?”
“嗯?”
“你看,我遇到了你,所以我很开心,这是不是意义?我看到了小火烛,我心生欢喜,这又是不是意义?我教导小火把,我满心安慰,这是不是也是意义?”
“……”
“你也说不清楚,我也讲不明白,但这些就是组成了我们的生活。”柳予安轻抚她的鬓角,温柔又缱绻,“如果非要我来说意义,我觉得这就是意义……守护我所爱的人,让他们平安喜乐。”
陆沉珠怔了怔,身体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焉巴了下去,慢慢靠着柳予安,喃喃道:“也是……”
无可否认,柳予安描绘的“意义”她也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至于将来她会不会有别的感悟,那就将来再说吧。
……
陆沉珠的日子逐渐规律起来,柳予安见她真的不会感染天花,便也放心下来,主动和可怜的“柳予安”柳裴换回了身份。
柳裴被迫兢兢业业当摄政王几个月,人都瘦了三四圈啊好吗?!
甚至还有不少人上书给他,说什么“摄政王要保重身体”巴拉巴拉的,当时柳裴就想把手中的奏折丢他们一脸。
你他娘的如果真的想让“本王”休息好,就少上书写这些废话!
多干点实事那不香吗!?
柳裴将手中的折子、书信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柳予安面前一推,恶狠狠道:“你将来敢再这样把东西丢给我就跑,我就出去败坏你的名声!!!”
柳予安轻笑一声,朝柳裴抱拳一礼,道:“裴弟,多谢了。”
骤然听到柳予安喊自己“裴弟”,柳裴着实呆愣了许久,回神后只觉得一股麻意一路蹿上了天灵盖。
嗯,被恶心的……
他飞快跳开了好几步,骂骂咧咧道:“柳予安你有病啊,为什么要这么恶心我啊?!你真的是……我下次还帮忙不行吗?你快别这么喊我!”
柳予安:“……”
罢了,这个傻子。
……
夫妇二人的“工作”都并入了正轨,三个月后初夏之际,大盛的天花已基本销声匿迹了。
但大盛之中的官员却没有一个人开心地起来,因为他们陆续接到八百里加急的快报,说有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大盛。
他们之间有的是岳人,有的是齐人,还有一些零星的小国家、小城邦的人。
他们向潮水一样涌入大盛,这些人如果不多加管束,说不定扰乱大盛的秩序。
但这些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百姓,难道还能都杀了不成?
养,养不起。
杀,杀不得。
而今大盛被架到了一个莫名的地方,让文武百官都头痛欲裂。
为了争论如何处理难民,朝廷上是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吵得柳予安脸都黑了……
最后还是陈树人主动提起来道:“小沉珠,既然你们这里的天花已经解决了,我想去看岳国看看。”
陆沉珠坚决不同意:“师父,岳国境内因天花死亡的人数不胜数,您现在过去也无力回天的啊。”
陈树人正色道:“你可知为何有这么多流民?若家园尚在,谁还愿意背井离乡?小沉珠,若想解决你们大盛的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天下再无天花。”
让天下再无天花?!
这话说起来简单,但若想做到……谈何容易?!
陆沉珠怔怔看着陈树人,见他眼神清亮,便知他却已下定了决心……
她的师父,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慈悲的人了。
她,自愧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