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两个月,眼前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大用的手下终于带来了一条有用的线索,由于过度兴奋,通常情况下都显得面无表情的陆景荣此刻满脸泛着红光,嘴角难掩喜悦之色。
“你的消息可靠吗?”
手下信誓旦旦的重复了一遍,加上之前的两遍,这是第三遍了:“老爷,这可是刺史府的人亲口跟我说的!秦冕从小就与刺史大人相识,刺史大人将他视如己出,如今给他个一官半职易如反掌……”
“这些不要听,你把要紧的再说一遍。”
那位手下换了个姿势,鬼鬼祟祟的说下去:“据刺史府的消息称,秦冕儿时随家人流放关外,后来家破人亡,他被一户姓秦的人家收养,从此才改姓秦。”
“他原本姓什么?”
“这个他没说,估计也不知道,我所困惑的是,既然刺史大人将他视如己出,那为何不是刺史大人亲自收养他?”
陆景荣操起折扇打了一下那人的脑袋:“这是你该困惑的事吗?回去给我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是,老爷。”
那人还没走出门,书房的门就被人奋力推开,他吓得后退几步,还不忘毕恭毕敬的问候推门而入的人:“哦,是少爷啊,吓我一跳。”“给我滚出去!”陆浩轩一反常态朝他吼去,看来少爷今日心情不佳,他低着头乖乖从他身边溜走了。
手下一走,陆景荣又拉下了脸,看着不争气的儿子问道:“又跟江柔闹别扭了?瞧你这点出息,一点都不像我儿子!”
儿子不管父亲的指责,义愤填膺的将方才承志告诉他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父亲:“爹,实在是欺人太胜!他丝毫没把我们家放在眼里,明知江柔是我未婚妻他还一而再的介入其中,这难道不是故意挑衅吗?”
陆景荣听的一头雾水:“你乱七八糟的说什么?谁又惹到你了?如果还是与那个护卫有关,我劝你闭嘴出去。”
“不是他,是秦县令,秦冕……”浩轩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父亲跟前徘徊,说着没头没脑的话,“江柔昨晚又去西陵府了,而且在那里待到很晚,最后也是秦县令送回来的。”
“你等一下,这事跟秦冕有何关系?难道不是江柔心甘情愿去找他的?这样的女人你还喜欢她什么?”
“爹你不懂……”他急得直跺脚,父亲气的紧咬牙关:“我不懂你懂?一个劲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不开心了就回家跟我软磨硬泡,叫我想法子来挽回一个自命清高的女人,浩轩啊,我真想关起门来打你一顿你知道吗?”
浩轩停止跺脚,畏畏缩缩的望着父亲委曲求全道:“爹,如果打我一顿有用的话,您就打我一顿吧。”陆景荣被他气的无从下手,瞪了他良久,最后还是败在他是亲生儿子的事实之下,摇着头,叹着气说:“你先别垂头丧气的,我已经派人暗中调查秦冕,目前进展不错,关于他身世的真相马上就会水落石出,在此期间你就不要再给我惹是生非,知道了吗?”
一听事情有进展,浩轩关切的问道:“有何进展?”
“这你不必管,出去吧,我累了。”
“爹你就透露一点给我,一点也好,让我有个安慰……”
老父亲捋着稀稀拉拉的胡须,慢悠悠的说了句:“他本不姓秦,他一定有着另一重身份。”
“真的?”浩轩惊讶到眉飞色舞,自己编了个故事,“他该不会是冒名顶替别人来的西陵府吧?”
“那也与你无关,出去,别再来烦我了。”
陆景荣将儿子轰出了书房,面对如此不争气的儿子他已心力交瘁,他实在无法继续面对他的无理取闹,此刻心里全是关于秦冕的身世猜测。
既然孟文礼视秦冕如己出,那为何不在秦冕遭遇变故的时候收留他?
他一定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任由他流放边疆,遂又找了一户姓秦的人家收养他,直到他成年。
如此割舍不下的缘由只有一个——秦冕本就是孟文礼的亲生儿子,或者说是私生子,所以才会一直在背地里辅佐他,而为了避嫌,又必须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现如今的首要任务是找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到此,陆景荣骨瘦如柴的小身板突然变得庞大起来,如虎添翼一般在偌大的书房里挥毫落笔如云烟,仿佛自己胜券在握,所向披靡。
不到半天功夫,由他亲自拟定的“告示”经由多人之手复制出了上千份,并趁着夜深人静之际填满了大街小巷。
他的秘密行动就连妻儿都没说,毕竟他在西陵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倘若让家人知道他一届文人竟干出贴壁报如此偷鸡摸狗之事,实在有辱他文人的名声。
因此当那些家丁填完告示回到府中,他再次询问他们是否有人看到,家丁们满脸笃定的让他放心,大半夜的路上连一条狗都没有,何况是人?他又继续叮嘱他们不得将消息透露出去,倘若谁走漏了风声,那人就别想继续留在太师府。
自然也有人在私底下怀疑告示的真伪,陆景荣是这么说的:“八九不离十。”“可这样势必也会影响到江姑娘的名誉,少爷看到岂不会大发雷霆?”陆景荣一字一句说道:“我正是要她身败名裂,巴不得浩轩跟她断绝来往,不过你们都要给我收紧口风,绝不能让浩轩知道告示是我叫你们去贴的!”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城中,早起赶集的人们也纷纷看到了墙上的告示,他们之中多数人是不识字的,但只要有一个识字的,那么全城百姓都知道了告示的内容,一时间人尽皆知,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