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只是我个人的判断而已,医药流通领域包含在国家医药体制改革之中,具体趋势怎样,我也不清楚,国外这方面报道也不是很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随着国有企业改制,铁饭碗砸碎,非公费类医疗体系的医疗保险和私人医疗的涌现,药店今后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宋哥可以关注一下我国OTC药品目录的出台。”
“嗯…”
宋轮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满脸都是敬佩表情。
他清楚,萧建军说的有所保留,但吐露出来的这些,对宋轮而言,那足够珍贵。
他算是幸运的,因为萧建军的这个先知先觉,堪比十七年之后的‘股神巴菲特午餐’。
经过这半个多小时的交流,吴为勇惊讶发现,这个长相酷似那个鬼的年轻人,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智者,有着一个不同寻常的智慧头脑。
他现在开始佩服起老婆叶雅娴的识人眼光来了。
“建军啊,你下一步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吴为勇看着英姿勃发的萧建军,不觉心生疼爱。
作为男人,他这辈子当然希望有个亲生儿子,但老婆就生了二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他只能是心里叹息。
现在有个干儿子到了身边,也还是不错的。
“我现在卖药,只是积聚财富,完成资本原始积累,将来我还是要回到药品研发和制造方面来,因为科技和实业,才是国力强盛的根本。”萧建军侃侃而谈。
“嗯…有志气…哈哈…”吴为勇点了点头,当场笑了起来,“今晚我们爷俩要多喝几杯…”
“我一定陪干爹和宋哥多喝几杯。”
“好好…”
“呦呦呦…没想到你们竟然还聊嗨了,可真心难得呵,说来听听,你们聊了些什么?”
叶雅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睁着她的那双大杏眼,好奇地问道。
原来,她在厨房里跟吴玉茹俩人,边做菜还边担心,这大客厅里面的气氛,会不会很沉闷,很僵。
“没事的妈,客厅有电视机,没话说就看看电视呗。”倒是吴玉茹挺想得开。
“这倒也是呵,总不至吵起来吧。”
可没有想到,她们既听不到电视声音,也没察觉到吵闹声,只传来萧建军吧啦吧啦的声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在演讲。
后面,还出现了哈哈…的笑声。
出于好奇,叶雅娴出来瞧瞧。
“一边去,这里没你老娘们啥事,快去做菜,我要跟建军,宋轮多喝几杯酒。”
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吧,吴为勇抖搂起家主的威风来了。
“哎哟,啧啧…威风八面。”叶雅娴撇撇嘴说道:“菜己经做好了,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派出代表去收拾餐厅,开酒端茶啊。”
“那行,我们一起动手吧。”宋轮和萧建军就走向了餐厅。
……
当萧建军从小区走出来时,天空中竟下起了大雪。
好啊,瑞雪兆丰年!
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还有前赴后继你烟火,这应该是城市郊区在放,城区内是不允许的。
喝完酒,吃完饭,八点还没到,萧建军起身执意要告别离开。
一来他对已经看过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没有什么兴趣,二来是该说的都说了,见好就收,言多必失嘛。
吴玉茹和宋轮想要送出来,萧建军坚决不让,瞧瞧这两人的酒量不咋地,都喝得走路都不稳,怎么可以让他们送。
“放心吧,这点路还迷惑,那我这辈子还闯荡个啥劲呢?”
萧建军让他们送到电梯门口,自己裹紧羽绒服,大踏步走入风雪中。
外面虽然冷些,但空气清新,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萧建军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红塔山烟叼在嘴里,防风打火机啪地点燃了。
呼呼猛吸两口,还是挺舒服的。
总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给干爹干妈留下了一个好的印象,也让宋轮认识到自己并不是花瓶,不是那种目光短浅,充当一个可憎的第三者。
茹姐今晚看上去挺开心的,这个干弟弟并没有给她丢分,还给她争回了颜面,充分说明她的眼光并不差。
不错不错,总算自己又向前迈进了一步,没有走错,萧建军喃喃自语道。
这一世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绝不会再重蹈以前孤傲叛逆的覆辙。
外面空无一人,进入地铁站之后,在偌大的站台上,萧建军只看到远处有三个人在等车。
大过年的,现在许多家庭正是吃年夜饭,观看春节联欢晚会,谁还会出来瞎逛呢?
过年,在萧建军的记忆中,好像都是心事重重的,都没有值得回味的好时光。
无论是童年,少年,青年…还是…都他姥姥的不欢快。
最让他难过的一次,就是重生前的那个大年三十。
那天,天空中也是下起了鹅毛大雪……
他站在绍城县医院的住院大楼的楼道口,呆呆望着窗外的大雪发愣。
他的思绪也被纷乱的雪片弄得乱七八糟,他的手抖得厉害,父亲的主治医师刚刚和他谈过,如果再发生一次血管梗塞,那颗脆弱的心脏就被完全堵死了。
兄弟建强因为牵涉其大表舅耿继中贪腐案,被检察院批准逮捕了。
继母这段时间像丢了魂似的,到处奔波四处活动,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退赔脏款,再花钱打点,总能将儿子给捞出来。
她可能不清楚,耿继中的案子已是铁板钉钉,而萧建强傻乎乎还莫名给他背了锅,他的罪名早就有人给定好了。
家中这点钱像撒胡椒粉似的,泡泡都不会冒一冒,还不如管管好建强的儿子和他老婆呢。
但这时,谁又能唤醒她呢?
祸不单行,父亲一急又是心脏病发作……
萧建军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颗烟,颤抖着想要点上,可是试了几次竟然没有成功。
一个急匆匆从他身边路过,准备上楼去的小护士,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指了指墙上禁止吸烟的标志,“这里不准吸烟,要抽的话请到外面去!”
他微微怔了一下,突然醒悟到自己身在何处,忙陪上了笑脸,当着小护士的面,把最后一颗烟揉成了一团。
小护士的嘴里嘟囔着走远了,那弦外之音萧建军是感受到了,意思是几十岁的人,怎么一点儿社会公道都没有……
倒霉催的,大年三十夜,还被一个比自己女儿年龄还要小的小护士,给数落一通。
他苦笑了一声,没舍得把手里的烟扔掉,而是又揣回了口袋里。
住院部走廊里的玻璃上,映出了他那张憔悴,霉石烂坑的脸。
一张四十七岁的脸,和六十七岁也没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