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扈许久没有如此放肆开怀了,他有野心、有魄力、有胆识,但很长时间以来都压抑着,不能放开。直到下定必胜的决心开战,压抑着的魔族兽性突然之间喷发而出。
杀人,杀很多的人;
抢夺,抢下一片有一片土地;
砍伐,伐尽天下间所有胆敢阻碍他的东西……
满腔热血,冲灌全身,快活至极!
每当此时,脑海中总会闪过九明媚灿烂的笑颜。她活要活的快活恣肆,死也要死得自在无匹。他也想如她这般,不在乎任何阻力,不理会任何压力,只为心中所愿,活上一回。一旦放开了心,许多从前不能做的都做了,从前不敢说的都说了。有她在身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连满嘴油腻这般不雅的行为,也觉有趣儿。
“比灭了天界更快活的……咱们联手,灭了贼老天!”
九明媚的一句话,总会像一颗火星,落在玄扈心里,炸起漫天火花。灭了贼老天,灭了贼老天!这等豪言狂语,普天之下有几人敢说,又有几人敢做?
玄扈倾身而前,离她的唇越来越近,再往前一点点,幻梦中的那些旖旎,就要成真。
九明媚亦眨了眨凤眸儿,笑盈盈地盯着他那水嫩嫩的唇。下一瞬,她伸了指尖往他唇上弹了个崩儿:“有肉末儿。”
“……”(此处省略一万匹草泥马……)
玄扈心里堵得不行:“灭了老天,说得容易。天在何处,如何去灭?”
“天就在头顶上,”九明媚笑道,“至于如何去灭……这个我还真没想好,这不,就等着魔尊大人加入,一道商议个万全之策呢。”
“说到底,你不过是要我同天界握手言和。”
“这对双方都是利大于弊。”
“倘若本尊不同意呢?”玄扈逼近她。
九明媚没有后撤的意思,淡然地看着他:“你想提什么条件?”
“联姻。”
“联姻?天君没有闺女可嫁。”
“我要你!”玄扈脱口而出,“梅花上神,你来做魔后,做阿秘的娘亲。”换做过去,他绝不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种话,但既然已经决定豁出去,快意去活,就绝不给自己留下半点遗憾。
“好。”
“好?”
她答应得干脆利落,叫玄扈一时怔愣,辨不清真伪。
“我来做魔后,做阿秘的娘亲,之后呢?”九明媚莞尔一笑,“你真的可以放弃称霸三界的野心,放弃夺来的全部领地,老老实实地退回魔界?甚至于,与天界联盟对抗天劫?倘若我要求你放弃魔兵的领导权,转而把领导三界对抗天劫的主尊之位交给天君,你愿意?你敢信?你做得到?”
玄扈被她一番追问,问得一时哑然。在他刚刚释放野心,刚刚尝到杀伐的甜头之时,要他放弃这一切,他做不到。
九明媚看穿了他的迟疑,果断欺身向前,缓缓释放威压:“玄扈啊,你并没有自个儿想象中那样爱我。或许你喜欢我,想得到我,但是,这份喜欢并不纯粹。曾经有一个人,给了我最纯粹、最真诚的爱,更教会了我什么是爱、怎么去爱。”
“我可以给你更多……”
“不纯粹的,我不要;不是他的,我更不要。”
阿秘摇了摇她的胳膊,可怜兮兮地道:“娘亲,你就给父尊一个机会嘛!”说罢,他又朝玄扈挤了挤眼:“快点,说你什么都愿意……”
玄扈的神色冷了下来:“天劫,真的会毁灭三界?”
“不错。”
“天界那些神仙,当真可以不计之前的冲突,甚至,结成联盟?”
“可以。”
“天劫之事,本尊知之甚少,对付上天的法子,你们天界自己去想。明日开始,本尊可以撤兵。已经到手的土地,本尊只留岐国一处,其余返还。如果需要联盟,魔兵的领导权仍旧归本尊所有,谁也不可能拿走。领导三界对抗天劫的主尊之位,本尊要一半。”
“岐国乃人界,自有其皇室管辖,无需魔尊劳驾。”
“是么?”玄扈道,“如果风姓皇室已然死绝了呢?”
“好办得很,”九明媚笑道,“我家夫君恰好就是风姓皇室,大不了本神把闺女带来做个女皇帝,本神坐镇当个皇太后玩玩儿。介时,谁敢伤吾臣民,本太后叫他们死无全尸。”
“梅神,你这可不是讲和的样子。”
“你也说过,讲和不是本神的风格。”九明媚道,“魔尊大人,既已决定结盟,那么多土地都退了,何必为了这一丁点儿的地盘再伤和气?介时三界玩完,都吃亏不是?不如,咱们各退一步,魔兵放弃人界土地,天界赠送三车昴灵石,附送本神‘化骨成媚’神力三百年。”
占领岐国,对于玄扈而言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未来要一统三界,岐国这块人间宝地就是一处战略要塞。也正因如此,强留岐国不撒手,就说明他野心仍在,随时准备再攻。留下这个隐患,着实令人难安。
至于昴灵石,乃是强兵利器,对于提升魔兵战力极为有效。而“化骨成媚”的神力又能及时救治魔兵伤员,甚至起死回生。有了这两样好东西,饶是退出人间,也能让魔兵强大到一夜之间抢来十个岐国,玄扈自然也很想要。可是,贪多,嚼不烂啊,更何况对方派来的是九明媚这块硬骨头。
“十车,一千年。”玄扈抛了个数儿。
噫,丫还挺贪,这是免费压榨劳动力呢。
九明媚挑了挑眉,呲了呲一口小白牙,很不爽地道:“您可真会做生意啊……“
玄扈冷然一笑:“各取所需。”
九明媚点了点头,道,“撤退时管束魔兵,不许再烧杀掳掠。”
“天界亦不准再抓捕魔兵,擅自处决。”
“魔尊够爽快。”九明媚勾起一抹笑,随手拎起一坛酒来递给他,“本神敬你一坛!”
玄扈接过酒坛子,仰起头来咕噜咕噜一股脑儿地全灌了下去。酒液从嘴角滑落,湿了黑袍前襟,令他那美丽的容颜添了几分潇洒与魅惑。饮毕,他猛然起身,酒坛落地,哐当碎了满地瓷碴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