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耀宗拉长着个脸,扶了云夫人,“母亲怎么突然就去给儿子请旨求婚?也不问儿子一声。”
“我也是想要抱孙子啊。”云夫人是四十多岁生的云耀宗,今年也六十好几了,换成同岁数的贵夫人,在家都是老夫人、太夫人的叫着,重孙子都抱上了,哪里像她,还被叫夫人。整个国丈府,前前后后要她一个老婆子忙里忙外主持,实在是说出去寒碜,好像她多跋扈非抓着中馈不放。
“孙子?”云耀宗松开了扶着云夫人的手,一脸无语看着她,“那您也不能把大哥的干女儿,您的干孙女,赐婚给我,给我当媳妇啊。外人来看,岂不是乱了伦常。而且苏初初那女人,她八字跟我相克,她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就算我腆着脸不顾世人闲言碎语,娶了她,必不出三天,红事就要变白事,你儿子我——英、年、早、逝。”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云夫人被他都说懵了,“不是,你刚才说你大哥的干女儿?苏初初怎么就是你哥的干女儿了?”
云耀宗看着云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蓦然抬手,给了自己的脑门一巴掌,他怎么忘了,这两年他母亲多了个健忘的病!加上苏初初这些年,也不进京城请安,老太太早不记得她了。
“母亲,您听好了,苏初初是我大哥、亲生大哥云谨之的干闺女。”云耀宗几乎是喊得,一字一字的对云夫人道。
云夫人皱起眉,看着云耀宗,“你好好说话,那么大声干嘛。还有,我知道你大哥有个干女儿,叫苏寐寐,哪里是苏初初。”
云耀宗:“……苏初初就是苏寐寐,我皇后姑姑给她改的名字,您老人家贵人多忘事,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什么?”云夫人傻了。
……
云夫人病了,还病的不轻。
紫长生知道后,命宫里的御医,过府看诊。没多久,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国丈夫人健忘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就连云耀宗都不认识了。
而皇贵妃上官瑶月本来准备好赐婚的文书,还不等发下去,娘家来人了。
上官老夫人进了宫。
“娘娘,千万别乱点鸳鸯谱。”
上官瑶月望着已经满头苍色,完全没有一根黑发的老母亲,再思及上官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几百口人……心里的筹谋,渐渐冷却。
“母亲,你们怎么知道,我准备赐婚,可是我这宫里,有家里的耳报神?”
上官老夫人,“是你父亲的意思。”承认了她身边确实有府里的人。
上官瑶月脸色微微难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女儿知道了,让父亲不必担心。我会做好一个皇贵妃的本分。”
上官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气,满含歉意的目光看着她,“你在宫里受苦了。”
上官瑶月摇摇头,“没有,这是女儿应尽的。只是……女儿希望,下辈子能投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嫁一个平凡普通的夫君,有儿孙绕膝,也有柴米油盐的琐碎。而非虚而不实的锦衣华裳,后宫冷漠。”
上官老夫人眼眶泛红,掉下两滴浑浊的泪,“都是母亲不好,如果选秀的时候不让你进宫”
“母亲。”上官瑶月打断了她的话,“女儿也从未后悔过进宫。甚至,很庆幸能得皇上的宠爱,就算只是短短的刹那春秋,也很知足了。”毕竟像皇上那样俊美伟岸的皇帝,也是极少有的,能伴在他左右,就算再不得宠爱,也是值得。
又闲谈了一番后,上官老夫人在上官瑶月的依依不舍下,离开了后宫。
上官子珏等在后宫门外等着上官老夫人,见其出来,立刻上前搀扶她,“母亲小心足下。”
上官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答应了,她没有那般非分之想了。”
上官子珏笑了下,然后看了眼后宫的方向,“辛苦母亲。”
“她是你姊妹,平时没事了,多进宫看看她。现在皇上不在后宫,也没有什么妃嫔了,且请了太子上意,应是方便进出的。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后宫里,太寂寞了。”说话间老太太,又垂了泪。
上官子珏道:“正因为皇上不在,才不能随意进出后宫。”
上官老夫人也理解,只是爱女心切,又叹了口气,“对了,那个苏初初,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让你父亲心急火燎的。我前脚进府,后脚就被催着进宫来阻止皇贵妃赐婚。”
上官子珏道:“您前些日子去了青州城小住,不怪您不知道京城里都发生了什么。这位苏初初姑娘,皇后娘娘给她改过名,原来她叫苏寐寐。”
“苏寐寐……那是,云谨之的干女儿?”上官老夫人瞠目。
“是啊。如果皇贵妃赐了婚,太子殿下是不能收回的,只有皇上回宫来。但是皇上回来了,知道了这件事,就算不会龙庭震怒,也多少会龙心不悦。最重要的是,得罪了皇后娘娘,那位是真不好惹。”曾经和皇后打过交道上官子珏,最是清楚,云姝那个女人,是个喜怒无常的,且手段诡诈。
上官老夫人不禁唏嘘,“是,皇后娘娘是要敬着的。”
文渊海带着几个宫人走了过来,每个宫人手上都端着精美漂亮的盒子。
“奴才给上官大人问安,给老太君问安。”
“文公公客气。”上官老夫人忙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上官子珏则向文渊海点了下头,算是老熟人了,几乎每天都要见面,所以也不拘泥于礼。
文渊海道:“太子殿下得知老太君进宫,特意命奴才过来问候,并准备了些许补品,给老太君带上。”
上官老夫人诧异的看看上官子珏。
上官子珏整了整官袍,朝御书房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多谢太子殿下,片刻后,再亲去叩谢。”
“那奴才就先回去伺候了,上官大人,老太君,告辞。”文渊海恭身一礼。
上官子珏回道:“文公公慢走。”
上官老夫人,“辛苦文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