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胡斐的确是在为他自己造势,当然,这一招是他从贺伟红那里学来的,不管是不是敌对阵营,只要对方拥有的东西对自己有利,胡斐就会毫不介意地来个现学现卖。
贺伟红在渝州搞得风生水起,真的是他做了太多的事情了吗,并不是这样,渝州市之所以能够有现在,跟几任市委一把手大刀阔斧地搞改革有关,贺伟红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而已。
还有就是开发银行的巨额资金投入,再加上贺伟红这人经历过几十年前的那场动乱,最能把握人心,最会造势。
这诸多条件加在一起,贺伟红要是还没能在渝州市闹出动静来,那就真的是个大白痴了。
胡斐深刻地明白他自己的处境,他孤身一人来到逸阳上任,面对着混乱不堪的逸阳官场,谁是朋友,谁是敌人都很难分清楚。
虽然说省委给予了他大力的支持,但是,省委的支持始终有限,也不可能直接插手逸阳市的具体工作。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胡斐亲自去打拼。
这个时候,就需要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子出来,小心谨慎地跟别人相处,然后慢慢地站稳脚,徐图发展。
这帝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办法,不过,这不是胡斐的性子。
胡斐从来都是一个崇尚进攻的人,不管是在战场,还是在官场上,他更乐意采取主动出击的态度。
逸阳官场的情况不是太了解,但是,胡斐有办法让逸阳的几百万拥护他,爱戴他,用毛主席的话说,走的是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
再加上胡斐在省委也有着很大的名气,如果再在逸阳的市井民间树立起极高的声望来,逸阳官场对胡斐的看法就不可能占据主导地位了。
更何况,逸阳官场上的人未必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当然,胡斐向群众保证三年不能帮他们拿回本金,就辞职不干,也的确是他一时间的突发灵感。
与其苦口婆心地请群众相信他这个市长,相信市委市政府,倒不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个拍胸脯保证更来得实在,更难能让群众相信。
毕竟,在群众的心里,哪有当大官的人拿自己的官帽子来作保证的?
而且,这样还能顺道在社会上迅速树立起他的高大形象来,这比任何官方宣传更来得快捷有效。
不是有句话叫金杯银杯不如群众口碑么?
所以,当胡斐在车上看到市委大礼堂外面围着这么多人的时候,灵光一现,就不顾熊泉的阻拦,执意要说这么一番话,目的就是让这些群众把他的话传播出去。
别的事情,或许不会有那么多热心人,但是,这件事情不一样,毕竟关系到他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啊。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只有越多的人知道他胡斐当中拍胸脯保证过,三年拿回本金,胡斐才会真正地把这件事情当成大事情来做。
而这,正是胡斐的用意,为他自己造势的用意,他讲的这一番话,这表态传得越广越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当然,胡斐的心里也很清楚,他的这一番举动逸阳官场的人肯定也会明白他的用意,只不过,他们明白了又如何,这本身就是堂堂正正的谋略,是为阳谋!
在市委招待所高调地接待林康,同样也是胡斐在造势,他要让逸阳的干部群众知道,他胡斐是要来逸阳干一番大事业的,而不是空口白话地许诺一些做不到的事情。
他胡斐既然说了要大力推动逸阳市的经济建设,那就说到做到,这两会还没开,他的市长任命还没有通过人代会的选举呢,这投资商就拉来了,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回到市委常委大院的家里,胡斐洗了把脸,这段时间的筹备工作全部派上了用场,而且,还突发灵感地运用了一记造势的手段,他的心里一高兴,又跟林康等人聊起了新能源产业的未来,越聊越投机,就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睡了一觉起来,胡斐匆匆地赶到了办公室,今天下去居然玩起来了半个小时。
看来,这人还真不能太得意呀,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啊。
胡斐心里暗暗感叹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浓茶。
“老板,政研室的段主任来了,说是给您送人市政府工作报告的草案。”
周岚推开门走了进来。
“好,请他进来吧。”
胡斐点点头,放下水杯,过几天就是元旦节了,一月十七日就是逸阳市召开两会的日子,《政府工作报告》也是时候定稿啦。
“市长,我给您送工作报告的草案来了。”
段福明一进门就直奔主题,“完全按照您的意思来,只是文字方面做了一些艺术加工。”
“好,辛苦你了,我现在就看看,你先坐一坐。”
胡斐微笑着点点头,接过段福明递过来的报告,低头看了起来,周岚推开门走进来,给段福明送上一杯热茶,又给胡斐的水杯续满热水,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看到周岚这幅模样,段福明也不敢发出声音了,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纸杯,心情有些忐忑不安。
之前的政府工作报告都是有市长的提出来的几点提纲,然后他组织文字工作组的人加以润色而成。
雷国富走得太急,胡斐上任得太匆忙,他根本就不知道胡斐对逸阳市的施政理念,这报告怎么做得起来。
所以,逼不得已他就只好先按照以往的规矩来了。
好在胡斐倒不是太刻薄,只是在前面的草案上作出了几点修改,改动的地方并不多,但是,却是这篇报告的精髓所在。
这也让段福明意识到,胡斐是个很不一般的市长,他不仅是个很有才华有能力的人,还是个不容易被陈规陋矩所约束的人。
这逸阳官场必然会因为胡斐的到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己要怎么才能在这次大变中获取得足够的利益呢?
手里捧着纸杯,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正低头认真看工作报告的胡斐,段福明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