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下去，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天圣长老闭上了双眼，“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他们有什么错呢，都是我害的，都是我，都是我呀！”
他无力的捶着地面。
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一步一步促成的。
天圣长老看着自己的爱徒，心中悔恨不已。
顾渭摇头，“不是的，师父都是为了我，师父，我们别再插手他们的事了。越璃上神从小在天族长大，洛怀玥也是天族后裔，他们不会对天族下手的，您就相信弟子这一次吧！弟子相信他们，弟子绝不会看错。”
天圣长老长叹，“可苏越璃她……”她身上还背着天君继任令。
天君继任指令一旦下达，入天池，告知天道，无法更改。
当年天君以此为由，命苏越璃下凡历八苦劫难，但这继任令是真。
原本天君继任令是需得在两百年之内完成八苦劫的。
这并非是给继任的神者时间宽限，只是因为八苦劫并非寻常人能承受，有的神者为了继任, 曾经历十数次八苦劫, 方才完成。
然而，苏越璃却因为昏迷三百年, 躲过了两百年的期限，这是天道宽恕！
如今苏越璃醒来，修为尽失，天道大赦, 才没有让她受罚。
可今日, 天圣长老也感觉到了，苏越璃的修为，在慢慢的恢复。
一旦她的修为全部恢复，却没有承受八苦劫, 她必将受到劫难！
天圣长老最怕的是, 苏越璃真的继任天君，魔尊迎娶天君，那整个天族岂不是成了魔族的天下？
天圣长老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道：“罢了，罢了……”
他真的是老了，或许年轻人比他更懂得看清眼前的状况。
走一步算一步是最好的，天君继任令还是能瞒则瞒！
相比于天族成为魔族的附属，天圣长老宁愿……苏越璃承受天罚！
从天君殿回到离合宫，洛怀玥沉默了一路。
苏越璃知道他心里定然不好受，可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天圣长老所说的那些话，她自己也分不清楚真假。
苏越璃能肯定的是, 天圣长老确实是为了离间他们才会这般说的, 只是那话的内容，也让苏越璃反思。
一进离合宫, 洛怀玥便直奔白怜钰的房间去。
苏越璃自然也跟着他, 不声不响的站在他身边。
洛怀玥大抵是被方才天正长老的那些话刺激到了，这会儿跪在白怜钰的卧榻前, 紧紧握着他娘的手。
他一声不吭地跪着, 伏在卧榻旁, 一动不动。
苏越璃在他身边坐下, 手心抚着洛怀玥的脑袋，一下又一下。
许久, 他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娘才是那个……”
洛怀玥说不出口，他用一种期许的, 带着期盼的目光看着苏越璃。
可他希望苏越璃说什么呢？
是希望她说，白怜钰破坏了苏越璃和洛叶昀，还是希望她说，苏越璃破坏了白怜钰和洛叶昀。
洛怀玥这才意识到，不管是哪一个答案，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最好苏越璃不认识洛叶昀。
可事实却……
苏越璃长叹一口气，“怀玥，我不想骗你, 这件事，我自己也不知情。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你娘, 我只知道我从没有听过洛叶昀说过一次喜欢我，我也从没有对他说过一次喜欢。”
“我承认，我那时候年纪轻, 我喜欢他，喜欢了很久，我追逐他的身影, 多半是一众景仰，我一步一步往上走，只盼着能走到他身边。我盼着能站在他身边，哪怕什么身份都没有，只要我跟他是对等的，那便够了。我对叶昀上神仰望，从未敢有过半分不敬的亲近，我甚至没想过或许有一日能嫁给他，即便我说要嫁给他，也不过是年少时候的意气用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甚至不知道白怜钰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 无话不说，包括我的心思。她知道的，我也曾问过她，是否对叶昀上神有意, 她亲口说了没有。我那时候很相信她, 她说没有，便就是没有。我恨她是因为她欺骗我，在我受伤期间同叶昀上神成了婚，却还……瞒着我。让我在叶昀上神面前一无所知的如以前那般，我觉得丢脸。”
“可这回事已经发生了，他们成婚了是真的，有了孩子也是真的，如今六百多年，我早就放下了。哪怕此刻叶昀上神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能泰然自若的同他说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愫掺杂其中。”
洛怀玥问道：“那我呢？真的是他的孩子吗？如果我是，他为何从不喜欢我？因为他不喜欢我娘，也连带着不喜欢我吗？那为何还要生下我？”
苏越璃深吸一口气，她不知道，这些都是在她闭关期间发生的事情，她根本就一无所知。
“我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也算是对你娘的性子有些了解的，她既然嫁给洛叶昀，自然是对他一片真心。她既然真心，绝不会同别人再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干系，至于洛叶昀对你，或许只是怕父爱让你不思进取？我不知道，但我也清楚洛叶昀不是个会迁怒他人的人，他一定是爱你的，只是方式……或许不同！”
洛怀玥靠在她腿上，低声问她：“真的吗？”
苏越璃轻轻的抚着他的头发，回答着：“当然是真的，怀玥这么可爱的孩子，连我这个不喜欢小孩子的人都很喜欢，你爹爹一定是喜欢你的。”
洛怀玥紧紧的抱着她的腿，“姐姐，再多爱我一些，好不好？”
他想要安全感，苏越璃也愿意给他，“嗯，好。”
洛怀玥心情沉闷了一整日，也没忘了给苏越璃做饭吃。
夜里等到苏越璃睡着了，他又起身，在屋外来回踱步。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洛怀玥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睡不着，也不敢在苏越璃面前表现得太过在意，他害怕苏越璃会觉得他不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