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常梅爸爸家共有兄弟姐妹四个。
张常梅爸爸是老二,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一弟一妹。除了妹妹,也就是将张常梅养大的小姑来往密切外,其他两兄弟在她爸爸去世后,也就过年过节见上一面,平时几乎没有什么往来。
可就在为数不多的交集中,大伯,或者说大伯家,还是给张常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伯在一个政府部门做事,具体哪个部门任什么职务,张常梅没特别去打听,但从每次见面,大伯家堆放的礼品数可以看出,这些年大伯的官职扶摇直上。
就说中秋吧,开始只是零散的几盒月饼放在客厅一角,饭前大伯母还会挑下,选一盒中档包装的拆开来大家一起吃;后来,月饼数逐渐增多,堆了满满的一客厅,什么包装什么馅料的都有,在大伯家吃完饭,大伯母还会在她和小姑走时,特意挑两盒她们喜欢吃的让其带回;再后来,除了月饼外,还有月饼票,都是那种贺卡般的精美包装,至于票内月饼的价格,更是可以抵当时张常梅大半个月工资。
不过,张常梅只兑过一两次月饼票,其他的全部让小姑私下找店员折价换成了现金。不是她不喜欢吃月饼,而是那么贵的月饼,她吃得心疼。
如果说中秋是月饼、月饼票,那么过年,则是烟、酒和卡。是的,总是有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来拜访,也总是有一份又一份的礼品奉上。
张常梅是在结婚后,慢慢没有再去大伯家过年过节的。
一是她自己成了家,不需要再去大伯家“取暖”;二是大伯家的儿媳妇有些骄气,张常梅与其气场不合,懒得见面心烦;至于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张常梅不想再去对比,张常梅越长大,越不愿意去将自己的人生与那些幸福的家庭对比,特别是与亲戚对比。每见一次,她的自尊心便会受挫一次,犹如一把看不见的刀在刺她,让她痛得心滴血。
这一晃,张常梅也有好几个年头没有再与大伯家联系了。
今天,突然从小姑口里听到大伯被抓的消息,不免有些震惊,对于大伯母的精神崩溃,更是惊讶不已。再一想,心里又不免生出一丝落井下石的快感,不过,很快就终止了这种“快感”,毕竟这些年大伯和大伯母对她不薄。
“唉,你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大伯母吧。这些年,她一直都是靠着你大伯好吃好喝地过着,现在大伯进去了,她落差太大,一时接受不了。”小姑低声道。
“嗯,我过两天就去。”张常梅应声回说。
“怎么样,有没有想过和大伟复合?哦,对了,还有件事,这几年,你妈妈身体越来越不好,退休工资又少得可怜,住院吃药根本不够,都是大伟背里地在贴补。”
小姑今天看来是要一吐为快。从张常梅吃惊的神态中,看出她不知情。于是顿了顿,又接着说了起来。
“大伟挺爱你的,我听一个在大伟社区居住的朋友说,大伟放弃了好几次提拔的机会,主要原因都是新工作太远,不方便他照顾家。梅子,这些年小姑我见过太多为了自己事业舍弃家庭的,像大伟这样,为了家放弃事业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张常梅有点傻眼。今天小姑告诉她的事,件件都让她震惊。
来之前,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孤儿”,现在,突然在一瞬间,一股热流涌动,让她发现原来上天待她并不薄,一直以来都是她生在福中不知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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