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李甜竭力镇定,不让他们看出她的慌乱。然而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是啊,怎么会不波涛汹涌呢?当年,就是因为郭佳沫在课本上写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的诗句,然后又在诗句的末端写了她的名字,就被他妈妈软禁,再后来为了见她跳窗意外身亡的。
现在,怎么可以这么巧?一个和郭佳沫长相神似的人,竟然,要与她合作朗诵这首诗。如果这个世上真有轮回转世,那么此刻是不是就是最好的证明呢?
李甜不语。一时间思绪凌乱。
既然敲定下来,童科长也不多说,称街道还有事,让周院长负责后续工作。走到门外,又突然想起来地说,“哦,对了,服装的问题,每个节目尽量统一,经费嘛不用管,我来办。”
童科长一走,周院长显然对换诗有点不放心,毕竟下周就要正式演出,现在突然临时更换,再怎么还是要合演一下。她让其他演员先行离场,留下李甜和陶远鸣,让他们再次彩排。
陶远鸣无所谓,读什么诗都是读,只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这首诗太长,没有稿子,他照着手机下载的读不是很方便,提出需要打印纸质的,照着念会比较好。周院长让人在楼下办公室打印送上来,结果,那人也没多想,只打印了一张。
本来字就小,两个人供用一张纸哪里方便。
周院长嘴一瘪,正摇头,准备让那人下楼再复印一张,只听李甜喊了句,“不用,这首诗我会背。”
她这一喊,倒是让周院长和陶远鸣都有点震惊。
迎着两人惊讶的目光,李甜含蓄地说,“以前读书的时候,特别喜欢,所以会背。”
她当然会背了。
那个时候,她和郭佳沫真是爱极了这首诗,现在想想其实也不懂为什么,就是觉得里面的情感怎么可以那样纠结,文字怎么可以那样优美。那个年纪的他们,一旦喜欢上什么东西,就像着了魔一样,在课间、在晚自习、在回家的路上,仿佛儿时背诵童谣一般,常常脱口而出。
或许也正是因为太过喜欢,郭佳沫才会写在课本上,如果不写,他妈妈就不会将他隔离,而他,更不会为了见她跳窗丧命。
陶远鸣见李甜有点出神,故意咳了一声,轻声说,“可以开始了吗?”
李甜顿了顿,礼貌地手一拦,“不好意思,请等一等,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一个转身逃离了陶远鸣的视线。她当然不是真的上洗手间,只是这会儿,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逃离。
躲在洗手间里的李甜,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平静,放松,再放松”。
她一边在心里不停的默念,一边对着水龙头不断地冲洗着手臂。她需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自己快速地冷却。
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她看过太多情绪激动的来访者,每一次她都可以沉着地对他们说,没事,已经都过去了。可是现在,她却不能简单地用一句“已经都过去”让自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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