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有多长?72小时?4320分钟?又或者是秒?
不,每一天对于陆紫菀而言,都是像一个世纪那般的长。
汾城外,人头涌动,哭声一片,那哀戚的卑怜,送离多少人的牵挂,又成为多少人的生死别离?
这一天是汾城士兵离开汾城外雍州和所有士兵交汇的日子,陆家的马车整整齐齐的列在一边,安安静静,在城门口却成为先显眼的队伍。
粉色的身影静静的站立在骄阳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前行的士兵,想要在那么多人中,一眼看见她心中的牵挂,那么的难。
她从早上城门一开就和家人站在这里等,一直等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却仍未见到连关朗,她不知道,是自己错过了眼还是连关朗还在后头,只是,一直固执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
“夫人,喝口水吧。”青黛和青葙疼惜的看着陆紫菀,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帮她打着伞遮挡太阳。
夏末的热风忽而吹起,呼呼作响的将她粉色的裙摆吹的肆意飞扬,她的手里紧紧捏着一只桃木簪,小心翼翼的,生怕太过用力会断了它。
“夫人!看!大壮!他后面的那个可不就是老爷吗?”青黛惊呼。
默契,根本无需他人在一边提示,一眼,两眼相望,那么浓烈的不舍,对上那几夜难寐的脸,眼泪刹那落下。
“关朗哥!”陆紫菀一路狂奔而去,伸着的手微微颤抖的摸像连关朗的脸,“要记得想我。”
连关朗红了眼眶用力的点点头,“媳妇,我会想你,一定的,还会想我们的孩子。”
“这支桃木簪,我等着你回来交还给我,亲手给我插回发间,就像我生辰一样,我还等着你要给我编的紫菀花环,在京城里,我们都会等你回来。”陆紫菀将桃木簪递给连关朗,那一头,连关朗一惊伸手去接,而她却怎么也不舍得松开手。
“老爷,还有这些,都是夫人给你准备的药,伤药,止血药,防虫咬的药,还有水囊!”青黛将包袱一股脑的往连关朗递去。
“关朗哥,我会照顾好我和孩子,所以,无论在哪里,都要照顾好你自己。”水囊里面是灵泉水,不用陆紫菀多费唇舌连关朗必然也懂得。
前后已经不耐烦的再催促着,连关朗一狠心将桃木簪从陆紫菀的手里抽了出来,但是,下意识的,另一只手就去握着她苍白的手,待后面的人开始推他的时候,他的手这才一点点的松开,然后从她修长的指尖滑落,随着身子的前行,缓缓的回过头看着陆紫菀,一直到,别人的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夫人,你昨晚不是说要笑着送老爷吗?你说话不算话,又哭了,亏你还一早起来穿戴,将最漂亮的衣裳都穿上了,女人哭了就不美了。”青葙一边劝着,一边自己却又在哽咽着,心里将汾城知府骂了不下一百遍。
“在外人眼里美不美又有什么关系,关朗哥说过,哪怕是我迟暮万年,白发苍苍,我在他眼里也是最美的。”陆紫菀却又忽然勾起唇角,她已经看不到他了,但愿他还能看见自己笑的模样。
没送走新的一匹人,城门便又是一阵哀鸿。
“娘,好好照顾爹和妹妹。”
“媳妇,照顾好孩子和爹娘,等着我回来。”
“儿媳妇,照顾好你娘和孩子啊~”
“祖母,孙儿不孝,祖母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那么多的依依不舍和告别,纵使是在医院实习过的陆紫菀,看惯了医馆里的生死别离,但是这一刻,她忽然好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死亡,那么,此刻,所有人便能笑着送这些壮士离开,笑着祝福他们前程似锦。
“该启程了,夫人,若再不走,怕是晚上就到不了落脚的地方了。”白家的管事暗自抹着泪但是却又不得不提醒着,这里不是有身子的就是才出生做月子的,若是平时大家赶不及路了,直接在马车上过一夜便是,但是陆家那些人也不行。
“那便走吧。”陆紫菀点点头第一个发话,率先钻进马车里,只是,帘子刚落下的那一刻,马车里却传来止不住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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